半个时辰过后,采敏这个小丫鬟慢慢醒了过,可她看一眼卡尔这个大块头,又把眼睛闭上。
段诗音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靠坐在椅子上,身上的衣服没有乱,头发也没有乱。
她的脑子有点乱。
他们难道不是采花大盗?
可他们为什么又不走呢?
难道他们是入室盗窃的贼偷?
可他们为什么不翻箱倒柜搜房子?
带着种种疑惑,段诗音偷眼打量面前坐着的这个男人。
他英俊潇洒,是那种充满阳刚之气的成熟男人。
他还有一点点的放荡不羁,是那种让女人恋恋不忘的模样。
他或许是个好人,但“表里不一”也或许有这个可能。
终究是畏惧打败了心动,不能问又不能喊,段诗音只能把自己的眼睛闭上。
这一切都看在了龙羽诚的眼里,他微笑着,语气轻柔的询问:“姑娘,您醒啦?”
段诗音的眼皮动了动,却是未睁开眼睛。
“醒了就睁开眼睛嘛!我们又不会吃人!”
听见静玄又说话,段诗音抓着月牙扶手的手,紧了紧。
“师兄,你先别说话。”
听见这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如此叮嘱,段诗音的心里疑惑不解。
一只会说话的乌龟是这个男人的师兄,难道他俩是修仙的?
人修天人感应,天人合一,天下大道;妖修强悍身体,东方大道。
可他们擅闯凡人家里是几个意思呢?
或许是好奇,亦或许是想知道所有的答案,段诗音抓着扶手的拇指挠痒痒似的动了动后,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这个英俊潇洒的男人眼睛眨了眨,而后几许怯意又几许期待的看着对方。
龙羽诚虽然被看得有些难为情,但还是作了自我引荐。
段诗音的眼睛亮了亮,又眨了眨眼。
龙羽诚接着给她作引荐。
“他是我师兄,叫静玄。”
段诗音眨了眨眼,静玄还与一个好表情。
“他是我兄弟,叫卡尔。”
段诗音眉头微皱,回看龙羽诚才眨了眨眼。
卡尔也眉头皱了皱,回看这个漂漂小丫鬟。
“他也是我兄弟,叫朱老二。”
段诗音嘴角勾了勾,却又笑不出声来,她歉意般的眨了眨眼。
或许是知道了这些人的姓名,她少了些畏惧,多了几分自然。
或许是还未知悉想要的答案,她把注意力都放在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上。
龙羽诚也知道,想要彻底打消对方的畏惧和抵触,就必需得轻重缓急的把自己这些人的来龙去脉讲述一番。
当听到“尚武学院”这个神圣的地方时,段诗音的眼神即得即失。
当听到“蓝北辰”这个人的姓名时,段诗音的眼神满是向慕。
她向慕的不是老人,她只是希望近水楼台先得月。
当听到“龙帝”这个帝君时,段诗音的眼神除了敬畏,还有向往。
她不是想攀上高枝飞落红墙。
她只是想开拓视野,不做那井底之蛙。
当听到“镇抚司”这三个字时,段诗音的眼神惧意横生。
当看到那块亮出的镇抚司千户腰牌时,段诗音或许是害怕,亦或许是惶惶,她显得忧心忡忡。
家里人谁犯了事?
是父亲吗?
他犯了什么罪?
带着心悸和焦虑,段诗音向着对面坐着的男人投去乞求真相的眼神。
龙羽诚明白这个女人此刻的心情,但在自己的答案还未清晰之前,不能够直率的为人解惑。
为了不惊吓着这个弱女子,他不紧不慢的轻轻询问:“近段时间可有贵客来过府上?”
段诗音知道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干系着父亲的前程和家里人的生家性命。
她寻思,继而深思,而后眼神坚定的轻轻的摇了摇头。
得到这个答案,龙羽诚先是错愕一愣,随即些许释然的微微一笑。
他又询问:“听说过巴古打这个紫象国的人吗?”
“巴古打……?”
“紫象国的人……?”
段诗音眼神迷惘得都忘记了摇头。
一个大家闺秀装不出来这种样子。
一个柔弱的大小姐骗不了几个高手的眼睛。
但这还不能足以证明段棋文并没有徇私枉法,只是仅仅说明巴古打没有来过段府而已。
龙羽诚接着询问:“令尊可在府上?”
段诗音没有多想,果断的摇了摇头。
“令尊可在县城里?”
段诗音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令尊可是有要事出外公干?”
段诗音眨着眼睛点了点头。
“府上的管家可有一同前往?”
段诗音不做他想的摇了摇头。
“府上的管家可有经常出去办事?”
段诗音稍稍寻思后,眼神甚是肯定的摇了摇头。
“令尊可是去了水师大营?”
段诗音吃惊的看着对面这个男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心中暗暗寻思:“我自己都是从母亲那里得知父亲的去向,他怎么会猜得出爹爹去了水师大营?”
段诗音疑惑不解,想问又开不了口。
而龙羽诚则是轻叹一声喃喃:“判断失误!判断失误呀!”
感染力还甚快,卡尔、静玄和朱老二皆是轻轻叹息无语。
这几声轻叹,使得小丫鬟怯生生的睁开了双眼。
这几声轻叹,让大小姐的心里安稳了许多。
她想说话,龙羽诚也看得出她有问题要问。
然而,这一趟是偷偷摸摸的擅闯段大人的府邸,一但有人来一嗓子可就大大的不妙。
提个醒很有必要。
“段姑娘,你可不能大叫大嚷?”
段诗音是个懂得家丑不可外扬的人,也是个懂得顺心如意的女人。
她腼腆的、羞涩的点了点头。
“采敏小姑娘,您也不能大叫大嚷?”
因为这个“小”字,采敏着恼的瞪了一眼卡尔,抿着嘴把头扭过一边。
本来就是“小”。
何来“大”之理?
卡尔从来不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坏坏的说:“小妮子!不点头是几个意思?”
鼻子轻轻哼出一声,采敏冲着空气点了点头。
得了!彼放心,己也安心。
隔空解穴啪啪啪,嘤嘤两声复缓伸展来。
采敏站起活动筋骨,心里犹记恨,竟是举拳作势小声喊:“我打你!”
卡尔使坏嘿嘿两声:“我疼你!”
采敏羞恼,呸呸两声抬脚作势凶凶:“我踢你!”
卡尔咽咽口水说的是:“秀色可餐呀!”
打又不敢打,踢又不敢踢,吓唬又唬不住人家,采敏扭头跑开扑在床上两腿乱蹬,气不气恨不恨的不停骂:“登徒子!登徒子!……”
卡尔环抱双臂,咧嘴笑而不动。
朱老二看看床上,又看看二哥,是笑不露齿,笑得有深意。
静玄却是冲着卡尔不停的照搬照学:“登徒子!登徒子!……”
卡尔还以颜色一声“滚”。
自己兄弟这般逗闹,龙羽诚赶紧打圆场:“他们都心善,只是说话不怎的修边幅。”
听得此话,段诗音瞥一眼这个打圆场的男人,不由得低眸抿嘴,暗含莫名的笑意。
看得出来,这个大小姐所表达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意思。
卡尔、静玄和朱老二这三个人瞟过来幸灾乐祸的眼神。
这种情况,龙羽诚选择聪耳不闻,视而不见。
只要脸皮足够厚,挑挑眉毛都能将大帽子给挑飞。
一笑带过这茬子小窘况,龙羽诚说道:“段姑娘,别只顾着偷笑呀!”
嗯,嗯两色,段诗音双唇轻启:“小女子叫段诗音。”
话里有深意。
卡尔、静玄和朱老二这三个人的眼睫毛眨巴眨巴动了又动,眼睛好似若有所期的在这两个人之间来回游走。
龙羽诚听得一愣,忽然一笑改口:“诗音姑娘,有什么话就问,在下绝不诓骗。”
听到“诗音姑娘”这声称呼,段诗音“噗嗤”一声掩面遮挡。
她站起来又变得端庄持重,款款一揖,柔声细语的问:“敢问公子,您怎知我家爹爹去了水师大营?”
龙羽诚只是推算出来。
都过去好几天了,总有一两具漂浮的尸体会被出海打鱼的渔民看见。
郑统领知道此事,惶惶恐恐,心急如焚。
损毁的战船搁一边,死了的士兵也搁一边。
要是没个重要的活人生还,仅凭这张字据,也是百口莫辩。
得派人出海去找,大范围的寻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皇帝的红人死不得,蓝北辰的徒弟也死不得,风无影的属下还是死不得。
极时、全力的搜救,再坏的结果也能罪责减一半。
事无巨细,郑统领绝不会拉下附近的沿海县城。
他找来这些将领进行问话和嘱托,也是在情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