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铭又道:“有一件事情膈应我心里很久了,我觉得可能是因为那件事。我也曾问过,但德妃娘娘却从来没解释过,两句话就给搪塞过去了。”
“何事?”姚瑞甫问。
刘永铭说道:“德妃娘娘受宠之时我还年幼,随之没多久她便产下了七弟来。可后来好似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德妃娘娘并不受宠。我曾以有办法挽回圣心之名讹了她一万两银子,她也不生气。”
“哦?”姚瑞甫疑了一下。
刘永铭接着说:“她越不生气,我便越觉得有些对不起她,用她的本金做了些生意之后,把赚来的银子又分了她一些。后来她依我计而行,慷慨解囊赈济商洛府疫灾,这才又博得了父皇好感!”ωω
丁虚不太明白刘永铭想要说什么。
刘永铭只得解释道:“德妃娘娘的性格与父皇极为合得来,当初到底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引得父皇对其不满呢?舅表叔可知此事?”
丁虚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属下还真不知此中缘故,但亦是有所耳闻,好似与西华夫人之死有关。但……但不知其真假,或许只是宫里人乱嚼舌根,乱传而已。再者而言,宫闱之事非我等这些外臣能……能言语的。”
刘永铭托着下巴想了起来。
那姚瑞甫突然说道:“六爷。我听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您在查科考弊案,但弊案主谋之人看穿了皇上的心思,知道让您做主考官是为了查案。他为了案情不被人查出,而想要害您,但他深知若是宫里还有人为您说话,他就算是害了您,您也会有办法逃脱,所以要先离间德妃娘娘与您,好在构陷您以后,没人帮您说话!”
“是这样!”刘永铭点头说。
姚瑞甫又道:“他还知道德妃娘娘以前可能犯过什么事情而惹得皇上不高兴,而这件事情若是拿出来重新说,怕是也会引起你的反感!但是主谋之人为了隐藏自己,又不敢露面主动来说此事。正好,反正科考弊案与宫里人物有关,不如叫您自己去查、去发现德妃娘娘的那些事情!”
“对对对对!就是这样!”刘永铭连连说了好几个对字。
姚瑞甫笑道:“那六爷您更应该进一趟宫了!说不定,您一进宫,就会有什么线索!毕竟那个人想要让您发现一些什么事情,必然是要给你线索的!”
刘永铭点了点头,说道:“姚先生所言甚是,只是……只是我担心,我若是真知道那什么事情,会不会……会不会真被离间?”
姚瑞甫笑道:“不会!”
“哦?还请姚先生教我!”
姚瑞甫笑道:“圣人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君子者,胸怀宽广,己所不欲,不施于人。六爷不因我之恶行与我相怨,反之识我之才,拜我为长史,此真君子也!小人者,以己之私,度他人之腹,其思必有所碍!”
姚瑞甫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那害人之谋主,以科场弊谋之私利,此小人行径,必小人无疑。其以小人之气量,肚六爷之君子情怀,定不可得其计也!且不言德妃娘娘是非真有所过,即使有,以六爷之胸怀,必然也有所宽量,不至使反间计得成!更何况六爷已知其所使为反间之计乎!”
刘永铭笑道:“你就这么看好我?我若是真中计了,那又该如何?”
姚瑞甫笑道:“六爷您中不了计!您之肚量可承天下,襟怀可容日月,九耀之光皆在心胸,哪里有您放下来之事!要说真放不下的,那便只有困苦黎民了。只有装着黎民百姓之人,方能有此胸怀!”
“当去?”
“当去!”
刘永铭哈哈笑道:“来人,备菜备菜!我得与姚先生共饮几杯!舅表叔莫走!舍利塔之事还得仰仗于你,一会儿我们再边吃边聊!”
“那……那我便不客气了!”
丁虚原本不好意思留下来吃饭,但一想到还有许多事要跟刘永铭汇报,过了今日还不知道有多少机会再跟刘永铭这样说话,于是便留了下来。
刘永铭又唤来宫玥璃,让她拿来笔墨,为丁虚写下了答应好的条子,当然,这条子并不是用瘦金体写的。
这三人在厅堂又攀谈了一阵之后,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宫玥璃着几名仆从进来,将灯烛点了起来。
仆从走后,那宫玥璃并没有离开,而是走到刘永铭身边压着福,轻声说道:“爷,席面已准备好了。”
刘永铭问道:“如何不拿进来?”
宫玥璃一愣,说道:“是要在这里请宴么?还是在王府后院的请宴厅?”
刘永铭一脸疑惑地说:“王府后院还有请宴厅?”
宫玥璃憋着笑:“自有一处厅殿供于饮宴,中间可承歌舞伎。”
刘永铭白了宫玥璃一眼,说道:“你若是想笑话我便笑出来好了,这里也没有外人!是,爷我对王府没你熟悉,是要好好地笑话一翻!”
宫玥璃没应答,只是低着头,但那嘴角还是忍不住地上扬起来。
正此时,王府外面的门子探头探脑地向里头伸着。
刘永铭对宫玥璃说道:“玥儿,是找你的!忙你的去吧!”
宫玥璃好似已成了为里的主管,那些门子、仆从们有事都得来找她。
宫玥璃对刘永铭压了压福,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刘永铭与丁虚、姚瑞甫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三人便齐齐起身要去往宴客厅。
谁知那宫玥璃在堂外与那门子说了一些话之后,又转了回来。
刘永铭对宫玥璃笑道:“你且忙你的,我自会找别人带路。”
宫玥璃应道:“外面有人求见您,说是禁军侍卫副统领,姓陶。”
刘永铭一愣,深吸了口气,口中喃喃说道:“糟了!”
“怎么了?”姚瑞甫这么问,是想了解一些出了什么事情,好帮刘永铭解决一下。
毕竟自己将来是王府长史,多少在任职之前多多表现一翻。
丁虚对宫里还有比较了解的,他知道宫玥璃口中的副统领即是陶大眼。
但丁虚却不敢多嘴。
刘永铭对二人说道:“二位先行用餐,我去去就来。若是……若是吃饱喝足却不见我回来,二位尽情离去便是,不用顾忌主客,各自方便即可!”
姚瑞甫问道:“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刘永铭应道:“不瞒姚先生,我料想……料想是太子出东宫了!陶副统领找不着人,来我王府求助来了!”
姚瑞甫深吸了一口气,马上说道:“六爷!拐带太子夜不归宿可是会糟皇上所忌的!这个人您不应该见。就当作没事发生,皇上问起来,您只言不知情便可!我与丁总管与您一同饮宴,为您做证,您并无拐带之谋。”
刘永铭摆手说道:“太子下午就是与我一同出去的。回来之时也是我亲自送回东宫,我还千叮嘱万吩咐地让陶大眼把人看紧了,别让他出去。看样子还是出事了!”
“那您更不能见了!”姚瑞甫十分认真地说,“下午之事归下午,您即已将太子送回东宫,并且也嘱托过陶副统领,那么万事也都归不到您的身上,若是您去见他,怕是皇上那里会有所疑呀!”
刘永铭说道:“正是因为怕父皇之疑,故而再三叮嘱陶副统领看好太子,但现在……当然了,姚先生所言极对,只是太子与我一母同胞不能不管!这一次且让我自己做一回主,下次姚先生再有所谏言,必言听计从!你们且吃喝着,我去看看情况再说。”
刘永铭说着便让宫玥璃带丁、姚二人去宴会厅,自己留在正堂里等着陶大眼来。
但刘永铭却没有回到主位上坐着,而是在厅堂外站着等。
陶大眼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刘永铭怒视了陶大眼一眼,问道:“可是太子出事了?”
陶大眼脸色十分难看:“我、我是盯紧了的,就是……我总不能看着太子如厕吧?所以就……太子以前可没这么多心眼!”
刘永铭即不屑又生气地说:“太子只是憨,不是傻!把他逼急了,照样糊你一脸屎!你也真是的!我走之前那般与你叮嘱,你还是把人给我看丢了!明天父皇要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脾气呢!”
陶大眼说着便要跪下请罚。
刘永铭大手一拦,将陶大眼拉了起来:“行了!这时候就别行这等礼数了!找人要紧!他怎么丢的?”
陶大眼无奈地交待道:“就是刚刚我说的那些,说是肚急,然后就……”
刘永铭白了陶大眼一眼,说道:“太子舍人林逸才当时在东宫里吧?”
陶大眼一愣,点了点头:“好像……好像在……”
“太子不见了以后,他也不见了吧?”
“是……也找不着他人了!”
刘永铭气道:“那你还来我这里!这不明摆着么?是林逸才带着太子去了黑市了呀!太子的招术就是林逸才给教的呀。”
“我……”陶大眼急道:“我不知道黑市在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