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个说了一会话,李陵担心妻子受累,便让她躺下休息,他则坐在殿内,一面陪伴妻子,一面批阅奏折。
静姝渐渐睡了过去,李陵将这一日的奏折批阅完毕后,他便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妻子。
妻子的病症始终不见好转,这让李陵焦心不已,妻子跟前,他从不流露伤感,但在这样静静守候她的时候,他的眼角却是渐渐湿润了。
李陵在内殿守了妻子好一阵子,直到凌霄进来请他,他才起身,悄声问凌霄所为何事。
凌霄压低了嗓子回道:“陛下,前阵子您救下的那只大雁,现下活过来了。”
李陵闻言出了内殿,大步进了侧殿,果见那被安置在草窝子里的母雁清醒了过来,正拖着受伤的腿俯身啄着食吃,那公雁围着母雁,乐得扑扇着翅膀“嘎嘎”直叫。
李德全正蹲在地上喂着那一对大雁,他见了李陵,忙跪地施礼,嘴里嚷嚷着道:“陛下您看,这雁果然被您给救活了,呵呵,这真是吉兆哇。”
李陵可不是那等小意之人,他之所以被这对大雁感动,李德全这样的人精又哪里不知晓皇上的心思。
“陛下,这母雁受伤沉重,又被冻着了,现下竟然好了起来,您看看,它精神着呢。”
“真是吉兆,吉兆!”
李德全嘴上不闲着,满脸是笑。
李陵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从李德全手中接过米盒,弯腰凝着那一对大雁,一点点的将米粒撒给它们,转而问李德全道:“梁进那边有消息吗?”
李德全回道:“昨晚梁大人派回来的人说,梁大人他们还未寻到潮州那神医,听闻那神医去南边云游去了,梁大人已经带人赶过去寻了。”
李陵点了点头,道:“一旦有消息,立马来回我。”
李德全连忙应声答应,李陵起身,又吩咐了句“吩咐他们,照料好这对雁。”便出了侧殿,又往主殿去了。
李陵刚跨进外殿,便听到内殿里传来嘁嘁喳喳的说话声,他加紧步子推开殿门,见是儿女们赶了过来,正围着妻子在说话。
李陵进了内殿,看着儿女们,开口道:“你们怎的又过来了?”
煊哥儿恭敬的回道:“上书房先生留下的课业,都做完了,到底是挂念母后,所以便过来探望。”
李陵微微点点头,遂又看向女儿,问道:“你的课业也做完了吗?”
宝姐儿立马嘟起了嘴,回道:“敢问父皇今日的政事处理完了吗?”
静姝失笑,嗔着女儿道:“你怎么跟父皇说话呢?”
宝姐扁扁嘴,回道:“父皇总是要求咱们,他自己还不是下了朝扔下一堆政事便赶了过来吗?”
“就只许父皇陪着母后,我们来母后身边待一会,他就要赶人,真是让我心里不服气。”
李陵睨着女儿,笑了笑,回道:“我是担心你们吵到你母后休息,怎的就不让你们来陪伴了。”
躲在静姝身侧的稷儿见父亲说了哥哥姐姐,目光又朝着他扫来,连忙回道:“父皇,我还小,哥哥姐姐们要来,我只能跟着。”
李陵笑着抱起幼子,亲了亲他的脸颊,柔声问道:“这一路过来,稷儿有没有冷着?”
稷儿见父亲压根没有要责备他的意思,脸上立马显出了笑意,喋喋道:“不冷的,銮车上碳火烧得旺,嬷嬷还给我抱了暖手炉,路上孩儿暖暖和和的,一点也没冷着。”
李陵总是担心孩子们吵闹,影响妻子休养,他允孩子们陪着静姝待了一阵子,便让宫人们带他们下去用饭食,他则是继续陪着妻子待在内殿聊天。
“潮州那位姓张的神医,你可还记得吗?”
静姝回道:“当然记得,若不是他当初医好我的病症,我怎能享受做母亲的快乐?”
李陵笑着道:“那老者确实有些本事,就是有一点不好。”
“太不着调了。”
静姝靠在软枕上,闻言看向丈夫,问道:“你派去潮州寻他了?可是又扑了个空?”
李陵微微叹了口气,回道:“可不是,听说又去云游去了。”
说着,他看向妻子,故意逗她道:“都是七八十岁的人了,还整日的惦记着游玩,可不是不着调吗?”
“待朕这才将他寻来,定要治他的罪不可。”
静姝知晓李陵这是玩笑话,她笑着回道:“人家可是自由身,又不是你的臣子,作甚要你限制自由。”
李陵故意板起了脸,回道:“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分,这老头不做好本分的事,整日的就想着自己玩乐,可不是有罪。”
夫妻二人正在这里说笑,李德全匆匆入内,喜滋滋的对着李陵回道:“陛下,方才梁大人飞鸽传书回来,说是已经寻到了那神医,正带着他往京中赶呢。”
李陵一听这话,惊喜得立马站了起来,急着问道:“可说何时能抵京吗?”
“说是五六日就能抵达京城。”说着李德全双手奉上梁进飞鸽传来的急信。
李陵接过信笺展开来读,蹙眉道:“竟还需要七八日呢。”
“朕要亲日去接应。”
李德全闻言,面露难色,他瞥着李陵的脸色,低声提醒道:“陛下,朝中不可一日无君啊。”
静姝闻言,缓缓说道:“既然已经寻到了人,不过几日便赶来了,你便是去迎,也是那么回事。”
“朝中事多,你还是莫要去了。”
李陵还沉浸在终于寻到了神医的喜悦中,他走到妻子跟前,兴奋道:“我让内阁的人替我顶几日就是了。”
“你还不知那老头嘛,脾气倔强得很,我担心梁进压不住他,我去接应上,好催促行程,快点入京来。”
静姝看着即可不耐的丈夫,柔声劝道:“那神医年岁已高,怎能快行,梁大人一向稳妥,他一定会视情形妥善安排好的,你且安心在京中等候就是了。”
“这老者入京已经年过七十了,也不知他有没有糊涂,医术是否还在?”李陵焦急的在殿内踱着,一时喜悦,一时又忍不住担忧。
最终,他决然道:“不行,我还是去迎迎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