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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天下

    在姚清推测中,那道金光所代表的背后之人不可能时时关注世俗,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出手,否则当不会等到最后,必然会有一个阈值。

    而且五大宗门虽然步步紧逼,但暂时看起来还没有一劳永逸的打算,双方依然在不断试探。

    如此便有可操作的空间,一方面尽力增加己方底蕴和基数,另一方面就是自身修为,齐头并进。

    当然,也可默默修行,默默积蓄力量,只在最后关头以拯救者的身份出现,彻底打碎金光,完善道心,则更简单,更省事。

    对姚清来讲,非不能,实不愿也,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能避免的一些牺牲自然要尽力避免,何苦让整个天下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因此他提出要求,也是最底线的要求,然后把选择权交给皇帝,皇帝自然能够明白这背后一切,就看他怎么选择了。

    宗佑棠思索良久,忽然笑道:“这就是你归来时如此高调的缘故?”

    “不得不如此,总要给一些人一点压力,免得他们还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就是要让他们看到我的无法无天,看到我还有这种无法无天的能力,这也是自保。”姚清苦笑。

    有时候他感觉很无力,眼看天下局势危如累卵,还不得不分出心思面对背后的冷枪冷箭,若非宗佑棠耳提面授,若非直面民生之艰,他早就带着家人远遁海外悄悄修行,谁又能管得了他?

    宗佑棠收起笑容,叹道:“我知你所想,也信你所为,但此事到陛下那里,怕是很难!”

    “我知道!”姚清展颜一笑,似乎丝毫都不沮丧。

    “你?”宗佑棠不由愕然,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有点看不透眼前这个似弟子又似子侄的少年,自打独自西行归来,好像一瞬间就长大了。

    “我本着做成事的意愿和准备,至于成不成,则看天意。”姚清说道,“如果成了,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不成,我便用我自己的方法去行事。”

    宗佑棠顿时默然,姚清说得很轻松,实际上却很冷酷,既然两者不能相守,那便彻底割离,以后谁也不欠谁的。

    可他却不能苛责姚清什么,因为姚清已经摆出条件,给出机会,甚至押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至于还有一种可能,两人都没有提,那就是献出道法,不说姚清或者背后师门同不同意,就是宗佑棠自己,第一个不同意。

    他明白皇帝的担忧,他更明白修行的艰难,如果没有天才之辈引领,没有人在前面披荆斩棘,再厉害的道法,朝廷也玩不出花来,要么最终便宜了某些阴谋家、野心家,要么压根就守不住,便宜了那些宗门。

    此事两人之前就讨论过,光有绝世道法还不够,还要有一强力人物顶在前面,抗住各方还有来自内部的压力。

    姚清既然提出这个设想,想来他也有抗住这压力的某种手段。

    如此说来,确实是虞朝最大的机会。

    “你放心,老夫一定倾尽全力说服陛下同意。”宗佑棠郑重道。

    “大司徒,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始终觉得,我们是在为整个天下做事,而不是为一家一姓做事。”姚清意有所指道。

    “你呀!”宗佑棠苦笑,这个道理他何曾不懂,只是如今天下江山皆系于一人之身,又如何割裂?

    两人正事说定,暂时放松下来,姚清想了想,还是把刚才遇袭的事说出来。

    “飞鱼山庄?”宗佑棠一听就知道那人来路,“真是好大的胆子,他们真敢在帝都肆意动手?”

    “他们?”

    “海外散修,此事我还是考虑得过于简单了,若非天子六军在一定程度上压制着,这些海外散修怕会更肆无忌惮。”宗佑棠忍着怒气道。

    姚清没有说话,虞朝眼下就像小儿舞兵,伤人谈不上,反而很容易伤到自己,被反客为主。

    这是弱小者的无奈。

    但宗佑棠更无奈,这已经是目前一切的最优解,总比直接降临一尊强大无比的国师要好得多。

    “龙隐军应该在你手上吃过亏,飞鱼山庄想要争夺话语权,便想做一些天子六军做不到的事。”宗佑棠略一沉思,就把事情推测的一清二楚。

    “供奉院的建立如今还这么混乱?”姚清好奇道,对自己跟龙隐军之间的事也不多提,至于遇袭,他心中早有揣测,眼下不过进一步确认而已。

    “一个机构的成立,又涉及到超凡者,谈何容易?”宗佑棠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原想着以宫中供奉为首,海外散修为骨干,再从各地筛选一些好苗子充入其中,如此有了雏形,再慢慢发展,充实朝廷底蕴。”

    “有人不顾大局伸手?甚至暗地里拉拢散修,或者煽风点火?”姚清试探着说道。

    “你看得很准,有些人就是不顾大局,满脑子都是私欲利益。”宗佑棠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本来并不复杂的事,生生被人弄得越来越复杂,也让那些散修愈发骄纵。

    “人性使然!”姚清淡淡说道,以他的想法,那些尸位素餐之人不如全部杀掉,也好拧成一股劲,破釜沉舟。

    “不过,你这一次归来,更让飞鱼山庄无功而返,某种程度上对朝廷来讲也是一件好事。”宗佑棠微微笑道。

    “打击他们气焰,促进供奉院尽快成型。”姚清自然能想明白这一点,“需不需要我再做一些事?”

    “不用!”宗佑棠摆摆手,“供奉院不过是借力而为,也是阻拦设立国师之位的权宜之计,真正大事还是你所提得道院,不必节外生枝。”

    “大司徒觉得成立供奉院,真能从海外散修借到力?”姚清点点头,又问道。

    “老夫最初设想是借鸡生蛋,海外散修若加入供奉院,享受朝廷提供的修行资源,可不仅仅是嘴上说说守护朝廷即可,还要教授筛选出来的修行苗子,如此坚持上数十年,自能形成良性循环。”宗佑棠道。

    “一借其守护之力,二借其修行之识,不过想要招揽真正的高手,而且能为己所用,也不容易。”

    “万事开头难,若是你所设想的道院能成,供奉院交给他们折腾又如何!”宗佑棠哈哈大笑,看向姚清的目光充满了欣慰。

    自己看好的人终于走到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