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当我是什么人!我只是、只是不信玉娘会变成这样……”
唐臧月嘲讽地勾起唇角:“你不信?所以你是怀疑为娘的话?怀疑我在同你撒谎?”
萧景欢还想说两句,但下秒,他注意到家中儿郎女眷,皆是戒备地看着他。恍若他是那个外人……
萧景欢喉结干涩地滚动,就听唐臧月又道:“柳姨娘是嫁入将军府,却不姓萧,尚且可以离去,为什么她在这牢中?怎么柳姨娘作为长辈都在,她却不在?
她已经为钱子书失了心疯,家中不需要再有一个不明事理、失了心疯之人。萧家再被捅一刀,那我们萧家真的会陷入万劫不复!
老四,我不止你一个儿子,我还有孙子孙女要护着,他们都是你战死沙场兄弟们的遗孤。我如果出了事,我怕死后无颜再面对你地下的父亲和兄弟们啊,老四。”
若不是原主尚且对这混账东西抱着遗愿,唐臧月也不想去费那口舌。
古代重血缘,不然原主也不会在萧钟离被亲生爹娘厌弃,选择养在膝下。当然,张氏是个例外。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唐臧月不会放弃萧景欢。
即便这个混账东西荒唐过日,她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绝了对张氏的心,免了给萧家继续捅娄子。
萧景欢双眼赤红,一边是下面的血亲,一边是恩爱多年的张氏,他再荒唐,也不是那无情无义的人。
其实,心中早已做好了决定,只是需要个过程去适应罢了。
萧钟离冷漠地看着,不像是在看自己的生父,像在看一个局外人,一个陌生人。
只是……
萧钟离目光投向对面牢房,那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在幼时帮过他的,一个是撇开一切,为他讨回公道,惩罚钱家那些人,在钱子书与他之前,坚定不移地选择他的。
他自是毫不犹豫追随萧家。
此时此刻,萧钟离才感受到血液沸腾,那是流着萧家血液的原因。
他能如祖母的愿,为楚国赴汤蹈火,战死沙场,为守护黎民百姓死而后已!
地牢因一颗老鼠屎还未齐心,地牢外沸沸扬扬。
其他背叛萧家的人,在虞知许的操作下,个个得到报应,要么重回牙行,要么投奔无门落魄地回了家乡。
先说张玉兰。
她离开将军府的时候,身无分文,想回娘家暂住,等休憩够了再找养子想想日后的生计问题。
结果第二日,门前就被泼了粪水。
嫂子叉着腰就在门口破口大骂:“谁啊!哪个王八羔子干的!知道我们是谁嘛!我……”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张家!对了,你那出卖将军府,连亲生儿子都不顾,紧着农家养子,有眼无珠的傻子,小姑子回了吗?”
这是在骂谁?!
张氏哪忍得住?
张氏正要去厨房打点水擦洗。她还嫌娘家没有婢女仆从伺候,烧个水都麻烦呢。
路过的时候,恰好听到乡下婆子在那儿阴阳怪气。
张氏顿时就恼了,“你乱说什么!”
那乡下婆子一瞅,张氏在呢,顿时对张家嫂子更啥好脸色,当即就啐了口,“活该被泼粪,你们能攀上将军府那样的门楣,那是几辈子攒的福气啊?都被这骚娘们坏了!我看呐,骚娘们偏着那白眼狼养子也有猫腻,说不定两人就滚一起,让将军府嫡子当只活生生的绿毛龟!!难怪这养子比不上亲子!感情比的不是亲情,是爱情啊!”
张氏在将军府养尊处优多年,何时见过这阵仗?被骂得脸色发青,等反省过来,那乡下婆子嫌晦气,正要离开,张氏才惊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张家兄弟没有爹那份心性,连秀才公都没考上,这些年靠着将军府的关系,在京城做些营生买卖,今天却被叫停所有生意,还被街坊邻居指手画脚,议论纷纷。打听之下,才知道自家妹子究竟做了些什么事。
张家兄弟怒气汹汹地回家,就看到张氏和一乡下婆子扭打在一起。
张氏力气自然不抵对方,被压在地上,滚了一身粪水,还披头散发,形象全无。
张氏眼见自家哥哥们归来,忙尖叫道:“大哥四哥!快救我啊!”
哥几个将婆子和张氏分开,这才见张氏脸上挂了彩。
张氏哭嚷着:“我要报官!哥哥们帮我报官!决不能轻饶了这老虔婆!”
乡下婆子是好欺负的?当即就在张家门口又啐了口浓痰,“尽管去!我老婆子还不能实话实说了?欸,街坊邻居都看到了,是你先动的手!是你不堪实话,才冲过来,我是正当防卫!别当我老了,不懂楚国的律例!”
张家兄弟们脸色铁青。
当大哥的,才沉着脸问张氏,“小妹,可是你先动的手?”
张氏:“大兄,是那老婆子先污蔑我和书哥儿……”
“是不是你先动的手!”
张氏被吼得,当即一愣。呆滞地顺应着点头。
张家兄弟连忙将老婆子请走,“是我们家小妹不懂事,让您受了惊,我们带小妹先向您道歉。”
总算将人送走,张家兄弟也掩上门,阻断了街坊邻居想探虚实的行为。
张氏的父母在她出嫁后没几年病逝,家中是张家兄弟在主持,因着合伙做生意,利益绑在一起,没分家。
张家兄弟将外面传的张氏所作所为复述了遍,后者心逐渐凉透。
张氏面色惶惶,“这,我在将军府的事,怎么大街小巷都知道了?还口口相传。”
张家兄弟对视了下,才看向张氏,也不说她刻意隐瞒将军府的事了,只道:“小妹,当年爹娘找的,给你养子看相的道士……”
张氏:“说我儿会加官进爵,名留青史。”提到这儿,张氏就很庆幸,“当时我还拿书哥儿生辰八字给那道士看,那道士却说面相和八字不符,还问我是不是诓他。直到萧钟离被找回来,我才知道那道士有几分真本事。”
张家大哥:“纵然道士有几分本事,以后那养子真能加官进爵名留青史,那他也是忘恩负义之徒。将军府养育他多年,他都能与外人里应外合,让将军府毁于一旦,他对你有多少恩情?他功成名就,你又能沾到多少光?”
张家四哥:“小妹,我们其实早想劝你了,这些年我们承将军府的情,老夫人在意离哥儿,你就待离哥儿好些。离哥儿好歹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将军府正儿八经的嫡子……哪成想!哎。”
“我们是无颜再面对将军府,张家也容不下照拂过我们的将军府的叛徒,所以小妹……”
“你们说我是将军府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