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骗子,把人骗到了纽约街头便消失不见。
说好的总统会面,那都是骗人的,电话那头,解渴同学的回复,也总像在敷衍。
“等手续办妥,会有人来接你的!”解渴同学说。
段一开始怀疑解渴同学的身份,开始怀疑自己被卷进类似传销的骗局。
至少,住酒店的费用要给报销吧!毕竟这世界需要他来拯救!
百无聊赖,漫无目的,走在这世界最繁华的街,内心的空落落感觉变得空前强烈。
繁华却陌生的异域他乡,段一远远跟随林双变得陌生的熟悉身影,以为自己看见她会变得激动,很遗憾心底出奇地平静,跟随她匆匆进入学院,进入人满为患的大教室。
那是对段一来说完全陌生的金融课程,但是他有耐心静坐一小时,静静地注视专注听课的背影。
这是什么样的女子!一旦下定决心,就能毅然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金融对于学历史的人而言,是多么陌生的专业,但从她安静的背影可以看到,灵魂在发力!
窝在最隐匿的角落,段一觉得自己如同尾行者一般,对窥视行动乐此不疲。
下课了,林双变得干练的身姿行色匆匆,从没发现在最阴暗的角落有一对眼睛,很不正常地关注着她。
她没有心思,也没有精力去顾及太多闲暇事。匆匆变换教室,匆匆回到寓所,应付式地以最简单方式完成必要的洗漱和进餐,睡眠之余,精力全在电脑屏幕前。
林双静静地看着屏幕,心底毫无杂念,整个心智和思绪完全融入屏幕上波动不止的形态图。
对,此刻她仅存游离于体外的意识活动,没有波动的情绪,因为波动的形态图不容许掺杂半丝情感,成败全在对人性弱点的最精准拿捏。
关机之前,林双看了看账户金额,嘴角微微一笑,专心做一个富婆的感觉,真好!
林双看一眼屏幕边上的座右铭,“人为的事物都携带着人性的弱点,外汇,人性弱点的互攫!”内心隐隐作痛,一股背井离乡的凄凉萦绕心头。外汇交易,简直就是把人退化为机器的事物啊,还好,有巨款的感觉难以言表!
睡觉之前,林双走至窗前,纽约街头昏暗的路灯,照出一道孤独的身影,那身影,在抬头,抬头看着她拉上窗帘。
段一独自一人徘徊在纽约昏暗的街头,偶尔抬头,抬头看林双的寓所还亮着灯,那灯火,默默地投射于无边的夜空,一部分留在室内,照亮不知此刻在干什么的她。
她沉鱼落雁,她羞花闭月,她永远都是那么超凡脱俗的女子,而她孤独寂寞了吗?灯塔国如此开放,她有没有被从不知收敛的灯塔国男子看上,并死缠烂打?
毕竟异国他乡的孤独基本等同于寂寞,段一对此深有体会,而她,是否耐得住寂寞!
段一不敢想象!抬头看她拉上窗帘,默默地走回金碧辉煌,却冷冷清清的酒店。
他乐此不疲地,尾行使人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绕过墙角,在路灯杆下转身。
这次,段一就要加速上前,突然加速的心跳抗衡着徒增的勇气,在林双穿行过的空间,闻到了她特有的体香。
他不知道上前自我暴露之后,又能做些什么,然而已下定决心,要让她知道,自己现在就在她的左右。
人潮中的几个背影,便是两人的距离,然而,这恰好是影视娱乐里可恶的导演,要让人彼此对喊也得走散的距离,而她背对着他!
接下来要抱住她吗?从后面还是前面?要不要在她惊讶和惊喜之时,深深印上一个吻?如果她两眼渗出了泪水,是用指尖还是拉起衣襟为她拭擦?她会假装不认识吗?最后的疑问在脆弱的心窝里,形成难以磨灭的内伤。
段一伸出颤抖的手,正要触及匆匆前行的单薄肩头——
熟悉的中文曲手机铃声响起,林双回头张望,一位耳边握着手机,喊着“halo”的亚洲男子,逆流远去,略低着头的背影,好熟悉!
“不用讲英语,我的中文比你溜。”解渴同学在电话那头。“这段时间恋爱,谈得怎么样呢?”
“谈个屁!”段一气愤地说。“电话来得真是时候!”
“是的,是时候了,准备飞华盛顿特区。”
“我准备飞回家了,一个人住酒店实在无聊。”
“什么?你怎么可能只是一个人!”解渴同学的语气透露出不可思议的成分。“你必须去见她!”
“那是我的事。”段一冷冷的说。
“嗯,好吧,那不一定只是你的事。”
“你什么意思?”
“噢,也没别的意思。”解渴同学说。“明天会有专机接你过来。”
所谓的专机上,段一无所适从,一直无法适应高空的负压将他的耳膜往外拉的感觉,嗡嗡声和膨胀的血液都在影响思考能力。随同的两位西装黑衣人一直在段一身上打量,用灯塔国大片的对白,讨论着神奇东方的崛起。
“我能听懂英语。”段一用蹩脚的英语说。
“是吗?”黑衣人说。“为什么不加入我们。”
“但是我讲不流利。”
“看得出!”
之后一路无话。
接机处,解渴同学在长长的林肯轿车旁等候。后座已经有一人,解渴同学说那是他的波士。
“这么高规格的接待哦!”
“还有更高的呢,”解渴同学说。“在中国,武林高手只能归隐,而在灯塔国这里,大家对中国功夫司空见惯,完全不必担心惊世骇俗。不过那更多是在概念层面上的,所以必须由我们驱散他们的疑云,包括总统先生。”
“我们要去见总统先生吗?”段一用英文说。
“是的,”边上的波士倒了两杯红酒,向段一递上一杯。
“工作时间喝酒,而且喝的是名酒,不违规吗?”段一接过酒,眼睛落在酒瓶上久远的年份数字上。
“接待贵客,全世界都一样。”
段一仅仅是抿了一小口,奢侈的液体空留一口莫可名状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