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岩接通电话，对电话那头说了句：“你等我一下”。
随即再次走到外面，立在寒风中问道：“什么事？”
周海洋反问道：“现在讲话方便了？”
刘岩顿时一愣，然后“嗯”了一声。
周海洋又接着问道：“你这会儿人在哪儿？”
“孙河，京平高速南边。”刘岩随口说出了会所的名字。
“你能走动还能接电话，说明他们没有为难你。”
刘岩不由得又是一愣：“为难？谁说有人为难我了？”
“得了吧！到这个时候还跟我玩这套。告诉我，什么生意着急要用到两千万现金？
你肯定是做了什么事被人讹上了吧？”周海洋冷笑道：“两千万现金……无论是对方的价钱，还是你的价钱，都未免太贵了。”
刘岩顾不上还击周海洋的揶揄，连忙问道：“是你姐告诉你的？”
周海洋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追问：“对方是什么人？”
“洪总，缘平投资的。”
“老洪？”周海洋显然感到很吃惊：“他犯得着为了区区两千万对你下手吗？”
刘岩叹了口气，懊丧地嘟囔道：“事情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他顿了顿，只好把来龙去脉大致对周海洋讲了一遍。
周海洋静静地听完，又接着问道：“你找我姐，就是想让她替你传个话吧？”
听周海洋这么一说，刘岩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刺激，不禁恼火道：“海洋，你别太自以为是。
我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有枣没枣打一杆子，没准儿你姐跟老姚他们一样，喜欢在家里放现金呢。
你可以问你姐，我特意跟她说，别告诉其他人，就是不想让你看我笑话。”
“哦，我还以为你那是故意暗示她告诉我呢。”周海洋的语气很轻松：“所以你并不排斥找我姐帮忙，但绝不肯求我救你一把，是吗？”
刘岩心底骤然升起一丝希冀，但仍然咬着嘴唇说道：“你救我？你周海洋有那么大气量吗？
海洋，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这个老抠，而且小心眼，不落井下石就算仁义了。”
周海洋哈哈一笑：“刘岩，你说对了，我真没那么大气量，尤其是对你。”
刘岩实在不甘心失去这倏忽一现的生机，试探道：“既然如此，那你干嘛给我打电话？”
周海洋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你不是怕被我看笑话嘛，所以我岂能错过这大好机会？
给你打电话，就是要亲口对你说一句：咎由自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刘岩气得差点儿把手机摔碎，心里既绝望又恼恨。
刚才有短暂的一瞬间，还以为周海洋这最后一根稻草或许真的是来救他。
没想到，周海洋竟然是特意来压垮他的。
……
见刘岩脸色铁青回来，洪总好奇地问道：“抱歉！我刚才无意间瞥见你手机上的名字，好像叫周什么，是怡商资本的周海洋吗？”
刘岩不言语，坐下后看了看桌上新出现的几款粥面点心，一点胃口都没有。
洪总凑近身子对刘岩说道：“乍一看见是他给你打电话，我真以为他会给你送钱来。
要说那个人家里放两千万现金，我丝毫不感到奇怪。
据说他是一个视财如命的人，当年都得把钱压在枕头底下才睡得着。怎么？他也不管你了？”
刘岩无意识地推动桌上转盘，看着杯盘碗碟在眼前走马灯似的萦绕，思绪不由回到多年以前……
他郁闷地更正道：“什么枕头，是褥子。而且也不是现金，是存单。”
洪总咧嘴一笑：“看来还是你了解他，那你应该早就估计到他不会帮你，怎么倒好像挺失望的样子？”
刘岩气呼呼把脸扭向一边。正想不出应该如何回应，偏巧这个时候，自己的手机又响了。
这回是“叮咚”一声，是姚总回了微信。
刘岩顿时喜出望外，心里暗念，希望果然出现在绝望之时。
他连忙开启语音通话问道：“姚总，在洛杉矶呐？抱歉大清早打扰你，实在是没办法，除了你没人能帮我。”
……
等姚总在电话那头弄明白究竟怎么回事的时候，旋即说道：“刘总，不是我不肯帮你，真的是爱莫能助啊。
我这几年极少回国，怎么会在家里放那么多现金？早都在第一时间处理掉啦。”
洪总在一旁忍不住得意道：“你看，又被我说中了，果然如此。”
刘岩听姚总这么一说，沮丧至极。
姚总接着问道：“是洪总吧？我听声音像你。洪总，你和刘总都是我朋友，我能否多句嘴？
凡事都讲究个度，赌着玩儿也一样，力求恰到好处，不要伤筋动骨更不要伤了和气。
洪总，猜个数就赢一千万，可以啦。
我如今算是悟出来了，做人得知足，给别人留余地，就是给自己留余地。你和刘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再说了，拿着岩和游戏的股份，你也没什么用。
刘总的岩和系从来不分红，将来是上市还是并购，如何套现都说不好。
照我说，还不如一千万花起来便当。你说呢洪总？”
“姚总，你没搞清楚，错怪我喽。不是我非要刘总的股份，连那一千万我都再三说不要了，就当没这回事。
问题是刘总不干呐，刘总的赌品你又不是不知道，愿赌服输、说到做到，玩儿就玩儿到极致，让他们年轻人见识见识。”
洪总接着嘿嘿一笑：“姚总，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做个出世的人，就别再操心我们俗世啦。
你说自己已经悟出来，我看未必哟，还得潜心修炼才成啊。”
话已至此，姚总自然不好再说了。
刘岩转而问道：“姚总，你有许总的消息吗？他在国内还是国外？”
姚总说：“老许你就甭指望了，他不开手机，微信也不上，连我都找不到他。除非他偶尔主动跟我打个招呼。
老许是彻底出世了，洪总批评得对，我还差得远。”
挂断微信语音连线后，刘岩与阿源面面相觑，两人眼里都是死了心的无奈与悲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