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岩正低头吃着，忽然听到坐在左边的洪总问道：“刘总，咱俩的赌注，什么时候交割啊？”
刘岩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明天……哦不，明天是周日，后天……我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给你们写支票，怎么样？我说到做到。”
洪总淡淡地说道：“我要现金。”
刘岩顿时一愣，瞟了一眼洪总：“干嘛？怕我给你开空头支票？还是嫌支票到账太慢？
那这样吧，把你银行账号发到我的微信里，我晚上到家，直接用网银给你转，实时到账。”
萧雅兰不禁咋舌：“网上银行能转这么多钱吗？”
“当然。我的网银限额是每笔支付金额不超过五个亿，每天累计不超过二十个亿，两笔一千万不算事儿。”刘岩接着又对萧雅兰说道：“你想要什么，抓紧跟贺凡说，他明天早上就有钱给你买了。”
洪总在一旁淡淡地重复一遍：“我要现金。”
刘岩扭过脸看着洪总，诧异道：“老洪，什么意思？你可不是没见过钱的人呐！非得亲眼看看一千万有多少吗？
我告诉你，真没多少。一沓是一万，一千沓铺在你桌上，也就一个酒瓶子的高度。”
洪总不理会正张开双臂在餐桌上比划的刘岩，面带微笑地说道：“我喜欢现金。”
刘岩直勾勾盯了洪总片刻，接着说道：“我明白了，这和业务往来的资金不一样。
你老洪从来没有在赌桌上赢过这么多钱，不仅想亲眼看，还想亲手点一遍吧？
行，我成全你，给我一周时间，保证在你桌上堆出一千万现金！”
洪总瞥了一眼刘岩，继续说道：“我现在就要。”
刘岩又直勾勾盯着洪总好了好一会儿，见他确实不像开玩笑，不禁皱眉道：“老洪，你这就纯属较劲了吧？
支票、转账都不行，只有现金才算钱吗？咱俩当初签协议的时候，可没说必须付现金呀。”
洪总冲着助理一扬下巴，助理随即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文件袋，里面正是两人当时签署的协议。
洪总的手指在文件袋上点了点，说：“但协议上也没规定赢家不可以要现金啊。”
“所以嘛，事先没有明确约定的事宜，应该由双方另行友好协商。”刘岩打哈哈道：“老洪，你白赚一千万，就别再挑三拣四了，何必难为我？”
洪总依然不为所动，一本正经地说道：“刘总，你这辈子签过的协议不比我少。
有个道理应该明白，任何协议都不可能面面俱到，尤其是双方都清楚的常识、约定俗成的惯例，没有必要逐一强调。
刘总，咱俩签的是对赌协议。赌博这事你比我更在行。
赌注以什么形式交割、在什么时间内交割，由赢家说了算。这是赌场上的规矩，对吧？要是由输家说了算，这事还有完吗？”
刘岩顿时把脸一沉：“照你的意思？”
“很简单，既然赌，就按照这行的规矩。是我赢了，我就要求以现金形式现场交割。
刘总，你的赌品有口皆碑，大家都知道你玩得起输得起，别让在座的对你失望哟。”
刘岩侧过头隔着洪总问贺凡：“你那一千万，不会也非要现金吧？”
贺凡先是看了一眼洪总，有些局促地回答：“这方面我不懂，我就随洪总吧，他要什么我也要什么，他什么时候要我也什么时候要。”
刘岩顿时火了：“过分！两千万现金，大晚上的又是周末，我上哪儿给你们弄？成心玩儿我是吧？！”
“咱们本来就是玩儿嘛，你怎么还急眼了？”洪总以退为进：“你要是不想给，或者给不起，我们又能把你怎么样？权当没这回事呗。来，接着吃饭。”
刘岩把手边的碟子往前一推，接着说道：“我明白了，你这是激我，你清楚我这人一向愿赌服输。
老洪，看来你要的也不是一千万现金，你真正惦记的，是我在岩和游戏的股份，对吧？”
洪总闻言，亲自给刘岩倒满酒，一脸诚恳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咱们就是玩儿。
想一直玩儿到底呢，当然没问题。你要是半途不想玩儿了，难道我还能四处说你输了不认账吗？
我是那样人吗？难道我会拿着对赌协议找上门，向你讨要股份吗？甚至去告你吗？这么丢人的事，我能干得出来吗？”
见刘岩默然不语，洪总拿起自己的杯子，和刘岩的杯子碰了一下：“刘总，咱俩认识没有二十年，也有十五年了吧？！钱或者股份，能有咱们的情分重要吗？
你要是不想拿这赌局当真，放心，我也绝不会当真。
我太太说，咱俩就像老小孩儿，其实就这么回事。下棋悔棋、输了不认，这不是常有的事嘛，千万别往心里去。”
洪总转而对贺凡说：“贺凡，投资协议里的对赌条款，那才是正经的，我和刘总都认。
至于后来咱们仨之间的三方对赌，就是闹着玩儿，你可别较真啊。”
他又冲缘平的一众下属吩咐道：“今天的事，在座的看到听到就罢了，谁也不许往外说，听见没有？
这不单是关乎刘总在圈子里的名声，我和贺凡也参与这种儿戏，传出去能好听吗？”
刘岩斜睨着洪总说道：“老洪，你别跟我来这套。
我给你一千万是你借故不要，非要把我在岩和游戏里的股份拿走10%，否则就变成我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你再清楚不过，我从头到尾说过一句不认这赌局了吗？我只是不认非得给现金这一条。”
洪总双手一摊：“刘总，你这就有些霸道了。
你想玩儿，我就得陪你玩儿。你想半道改规矩接着玩儿，难道我就必须陪你玩儿到底了？总不能都由着你合适吧。”
“我怎么改规矩了？是你临时提出只要现金，这不是故意刁难吗？”
“刘总，不要试图给我讲道理，我已经明白了。都说你刘总赌品一流、愿赌服输，看来不过是虚名，你只遵守对你有利的规矩。
好吧，咱们到此为止，我洪某愿赌服输，虽然两手空空白高兴一场，但也重新认识了一个人，套用你刚才说过的一句话话：我不亏！”
包间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静寂，缘平的人以及贺凡与萧雅兰都屏气凝神，生怕被两位大佬之间一触即发的争执所殃及。
过了好一阵，刘岩冷冷地问洪总：“你说的现场交割，现场是个时空概念，空间肯定就是这个会所。
时间呢？总有个范围吧？最晚什么时候？”
洪总晃着脑袋说道：“融资融券习惯上不过夜不计息，说明不过夜就不算是债。刘总，欠什么也别欠赌债，多晚都行，只要别拖到明天。”
刘闯看了一眼手机：“还有四个多小时……老洪，不介意我打几个电话吧？”
“不介意不介意。”洪总一边摆手，一边起身招呼众人：“走，走，咱们给刘总腾个地方。
刘总，这房间留给你，有吃有喝，还需要什么，就叫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