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很亮，女人站在台阶之下，微微仰头看着她，生动的五官娇媚到了极致，仿佛一把尖刀，一下子扎进了男人的心底。
她的眼眸像是水洗过一般清透，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流光溢彩，令春色无光，星辉暗淡，美的不真实。婆娑的树影间或投在她的身上，女人像是林间的精灵，随时要离开这个红尘浮世。
乔屿泽像是被人打了一个闷棍，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她，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长久的沉默。
黎以念从他怔忪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心底忽然生出了几分悔意。
这并非她的本意。
她希望这个男人能放过他自己，可是现在，她的行为和勾引似乎也没什么两样了。
难道这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黎以念自嘲的想着，随即收敛了笑意：“我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当真。”
她的声音变得冷静，那股轻软的媚意也消失不见。
乔屿泽仿佛从一个瑰丽的幻境中清醒，映入眼帘的是女人变得寡淡的脸庞。
他忽然沙哑的笑了一声，抄着手，信步走下台阶。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了？”他勾起唇角，那股子邪气更重。
“不是，我只是忽然有些内疚。”黎以念轻叹了一口气，“当初我勾引你，只是把你当做我的战利品，你名声在外，所以我离开你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但是我没想到你会迷恋我至今。”
乔屿泽脸色不变，滚烫的指尖抚上了她柔嫩的脸蛋，仿佛要借此确认这个女人是真实的。
“战利品。”他淡淡的笑了，“你会和战利品上床吗？”
“会呀。”她眨了眨眼睛，“别的男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会为我倾倒，但是四少你不是一般的男人，我只好连身体一起交付了。”
男人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依然不见怒意，反而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这个模样的乔屿泽，让黎以念心里有些没底。
“乔屿泽，我劝你最好还是离我远一点。这样纠缠下去，你只会越来越舍不得我。”她劝道，“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
她循循善诱，充满优越感的口吻，由她说出，却莫名的令人信服。
“反正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男人挑眉轻笑，“舍得舍不得，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损失。”
黎以念咬了一下唇，心底涌起了几分透不过起气来的无力感。
最后，她语调轻软的吐出一句：“乔屿泽，你会后悔的。”
……
黎以念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
她没有开灯，直接摸黑回到了房间，然后她刚拧开门，走廊里的灯却啪的一声亮了。
她扭头，看到的是楚微澜担忧的脸。
“还没睡？”黎以念若无其事的开口。
楚微澜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女人看起来有些疲倦，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媚态，她嘴唇红肿，脖子和锁骨处都留下了鲜艳的痕迹。
发生了什么，简直不言自明。
察觉到楚微澜打量的目光，黎以念也没有回避，她笑了一下：“怎么了？”
“你刚刚在乔屿泽那里？”楚微澜小心翼翼的开口。
黎以念怔了怔，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楚微澜犹豫了一下，“是不是他威胁你了？我听天意说你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但是这些麻烦并不是不能克服，所以，你不需要勉强自己。”
她知道黎以念一直对乔屿泽避之唯恐不及，不管她出于什么理由这么做，楚微澜都会尊重她。
“没有勉强。”黎以念笑了一下，“我只是忽然意识到，逃避并不是办法。”
楚微澜好奇：“你打算和他复合吗？”
黎以念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恍惚：“我和他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因为……”楚微澜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因为你不能做母亲？”
黎以念的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细长的手指用力的攥紧。
见状，楚微澜有些后悔。
但是黎以念很快平静下来：“不。现在我只是黎以念，再也不是黎家大小姐。我们这个圈子，婚姻是必须要门当户对的。”
“我和衍铮就不是。”楚微澜忍不住说道。
黎以念笑起来：“季先生是个例外。他性子太冷，这么多年都不让女人近身，这种情况下，季家老爷子哪里还敢提太多要求？何况季家人口简单，季先生就是唯一的继承人，他有绝对的话语权。”
楚微澜不由的点了点头。
“季家真的只是个例。更多的情况，是像乔家那样，兄弟姐妹甚至叔侄父子之间彼此争斗不休。”黎以念平静的陈述着，“这种情况下，妻族的势力够不够强大，就显得尤为重要。就算他们本人不在乎也于事无补。他们根本无法选择自己的另一半，除非跟家族彻底决裂。”
“所以，你当初嫁给肖诚，也并非出于你的本意。”楚微澜忍不住说道，“你同样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婚姻。”
黎以念怔了怔：“嫁给肖诚并非我的本意，但是，我也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排斥。对当时的我来说，嫁给谁都一样。相比较而言，肖诚反而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他年纪大了，活不了太久。”
说完，她好笑的摇了摇头：“但是我也没想到，婚礼当天我就成了寡妇。”
想起游轮失事那天，楚微澜不由的出神。
“对了，你饿不饿？我可以简单的做两道小菜，半个小时就够了。”黎以念看向她的小腹，目光变得柔软。
女人明显不想再谈论乔屿泽，楚微澜识趣的不再追究，虽然她还有一肚子的疑问。
“不了，你早点休息吧。”她微微一笑，“晚安。”
……
翌日。
楚微澜迷茫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她眨了眨眼睛，骤然清醒过来，随即失声道：“衍铮？”
“醒了？”男人神情愉悦，俯身吻了吻她的唇，“快起床，我给你带了早饭。”
“你怎么能进来呢！”楚微澜急了，“万一……”
“嘘……就知道你要生气。”季衍铮捉住她的手腕，“放心，你还戴着这个，就算她出来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