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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话人情

    四月间,天气转暖,正是踏青赏春之时。

    傅津川在参与制定了江南后续作战的计划制定之后,也终于是能歇一歇了。

    齐王赵元槊已经率数万大军渡江,开始收复江南东道的诸州县。

    至于江南东道这个说法,这是目前朝廷上在提议,将江南道分割成江南东道和江南西道以及黔中道。

    原本江南道辖境在大江之南,东临海,西抵蜀,南极岭,北带江,五十余州府。

    分割之后,其中江南东道领润、常、苏、湖、杭、睦、歙、明、衢、处、温、婺、越、台诸州,共十六州。

    江南西道,领宣、饶、抚、虔、洪、袁、郴、江、鄂、吉、岳、潭、衡、永、道、邵、连诸州,共十七州

    黔中道,领黔、辰、锦、施、巫、业、夷、播、思、费、南、溪、秦、珍、充等州。

    同时,山南道和剑南道淮南道,也有分割拆分的谋划正在商议,还没有定论。

    不过如此庞大的江南道拆分,倒是众人早就有所预料的。特别是这才吴逆叛乱之后。

    不过这些目前跟傅津川是什么关系的,作为扬州大都督,他目前就只管淮南东七州的兵事,以及降兵编练的等事物,

    不用亲自兵临作战,大都督府的公务也有长史崔方翼忙活着,傅津川难得偷闲,与兕子,还带着五郎六郎两个兄弟,一起去了和州的栖隐山踏青出行。

    至于为什么是和州,那是因为扬州境内都是平原地带,几乎是一马平川,几座勉强可以称之为山的,如观音山、小茅山等,就是几个高坡地。

    所以想登个山,得跑出大几十里外的和州去。

    公主出行,仪仗跟亲王是一样的,在加上傅津川作为扬州大都督,整个队伍前后光是护卫就有数百人。

    都督府的牙兵以及绣衣卫的缇骑前呼后拥。

    还有前后仪仗,鸣锣开道。

    因为队伍庞大,傅津川还特意下令,行于道上,不可践踏百姓的农田。四月正是农忙时。

    赵元殊坐在高大的马车上,傅津川也难得没有骑马而是跟她一起坐在车上。

    马车用了四匹健壮的大马,都是能够用作头等军马的标准。车厢就像是一间宽大的屋子,桌椅板凳一应俱全,铺着厚厚的毛毡,布置非常讲究。

    夫妻两个并肩坐着,各自看着手里的公文。

    赵元殊看的是皇城司的各类消息,傅津川则是看着都督府幕僚们对于降兵初步的编练初步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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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万降卒,拣选老弱,则其青壮。

    至于后续,如何打散整编,如何安抚军心,如何让他们保持战斗力,都是需要傅津川根据实际情况在决定的。

    因为路不好,在宽敞舒适的马车,也会颠簸,看着书页就会就会很累,于是夫妻两人先后都把手中的书札放下了。

    “你这心里,真就一点芥蒂都没有吗?”

    赵元殊喝了一口茶水,看着傅津川一言不发的望着车窗外面,就随口问道。

    傅津川的目光依旧盯着窗外道:“能有什么芥蒂,不就让出点军功吗?我差这三瓜俩枣的?”

    “真的?”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假话?”

    傅津川转过头反问道。

    赵元殊笑了笑,然后十分灵动的眸子转了转,算是默许了他说的话。

    他跟她,倒是从来不曾说过假话,一次都没有。

    “怎么,还想着安慰我一番?真用不着,江南水乡,多河道,不利骑兵长驱奔袭,在江南用兵,我的确不是合适的人选。”

    “那你觉得谁合适?”

    “最合适的其实是定南老侯爷,张武穆,可惜啊...”

    原洪州都督定南侯张既,病逝之后被追封为淇国公,追赠中书令,谥“武穆”。

    张既虽然在鄱阳湖水战被叛军击败,但傅津川始终都认为是非战之罪。不过是时运不济。

    而朝廷上对其的死后的封赐上来看,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除此之外,就是荆州都督王鹤臣了,久御水师,肯定比起齐王和平北侯合适。”

    “不过我能想到的,朝廷自然也想得到,看来陛下打算给齐王一些军功。好作为檀哥在宗室里面的臂助。”

    赵元殊闻言却笑了笑,“我倒是小看你了,居然都想到这一层了?”

    傅津川没好气的道:“这是什么话?虽不及你聪慧,但我又是傻子,这么明显的事谁还看不出?”

    “呵呵呵,那你猜猜,举荐齐王领兵南下,是哪位?”

    傅津川闻言愣了一下,谁的手笔...能给陛下这种建言的人寥寥无几。

    “莫不是阿耶?”

    “正是。”

    这对于别人或许是秘闻,但是在赵元殊这里,上京城的发生了什么大事,都瞒不过她。

    傅津川去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领兵作战,所关心的也都是战事有关的消息,自然是无暇他顾。

    “那想必这次也是阿耶的手笔了?”傅津川所能想到,也就是阿耶和兄长会替自己想的如此长远了。

    但是兄长在扬州,上京也就是阿耶了。

    “这次你真猜错了,不是国公。”

    “不是阿耶?”

    “不是。”

    “那...能替我如此作想的,若不是阿耶,就应该是几个长辈了,不过姑父和二叔不在上京,外祖父光是辅国公府我那几个表兄他都顾不过来,断没有闲心想我的事...几个舅舅好像没这么灵光...而且也说不上话...这我还真猜不出...”

    “是李相。”

    “什么?李相公?”

    “真的?”

    “千真万确,一开始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虽然侍中李法曾也姓李,而且跟李辅之同样出自陇西李氏,只不过一出自姑藏大房,另一人出自西凉房,都是李氏较为显赫的一支。

    但说起“李相公”,上京无论朝野,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尚书左仆射李辅之。

    说起李法曾的时候,都会说“李侍中”。

    得知原委的傅津川面露惊异之色,傅家跟李家可没什么交情,最多李左相和英国公是点头之交。

    作为皇帝最为信任的两位文武大员,私下是不可能来往过密的。

    不过李辅之如此进言,在表面上可以解释为是为了防止傅津川立功过大,防着武人干政,但是背后却有保全之意。

    不管李辅之如何作想,傅津川是心里暗自承了这个人情。

    这个人情,最后能有多重,此时却是无人知晓。

    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