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依旧大雨滂沱。
“吼!”
不知过去了多久,彭淑迷迷糊糊间,被一声怒吼惊醒,她猛地睁开眼睛,木棚里的火还在,雨小不少,天边也已露出鱼肚白。
原来天已经亮了,而那一声兽吼声后,她再也没听到第二声,一切仿佛在梦中。
她又给火堆里放了些手臂粗的枯枝,然后推开简易门,用芭蕉叶当做雨伞,出了小木棚
海上依旧波涛汹涌,海浪拍打绝壁的声音,惊心动魄般传来,沉闷而恐怖,如野兽在冲着食物怒吼。
远处的芭蕉上汇聚了不少雨水,彭淑走过去先用树叶做成水瓢舀了些喝,喝足后,用剩下的洗了洗脸。
这处芭蕉是她最珍贵的淡水资源,不敢浪费。
折返回来,将昨日剩下的山药和鱼烤了吃,她便继续在林子里探索。
经过几天的探索,她基本上确定这里是一处无人居住,也没有大型野生动物的小岛。
或者有,只是她还没有发现。
有最多的便是海鸟,那些不认识的海鸟,成群结队,有着它们才懂的规矩。
她又去了昨日那片鸟的栖息地,惊飞不少鸟后,捡了几条它们受惊掉落的鱼,便回了小木棚。
除了这一处芭蕉,她没有再找到什么淡水。不过能生长芭蕉,想来是有水源的。
她又烤了鱼吃后,开始在芭蕉周围寻找,经过泥土对比,她寻到了一处水源,只不过需要用石斧挖出一个水坑。
说干就干,她小心翼翼地挖起来。
芭蕉虽然不算少,连成了一片,但也不算多。若这里是唯一的淡水资源,那么就要非常珍惜了,不然什么时候渴死都不知道。
一个手臂深的坑挖出来,掏空后,很快冒出水来。那水甘甜清凉,喝一口神清气爽,彭淑连续喝了好几口才停下。
为了保护这方生命的源泉,她特地搬来石块,将周围围住,还用木材搭建了架子遮挡,免得枯叶掉进去。
水有了,彭淑开始在海岛上寻找除了山药以外的吃食。
山药也不多了,吃不了几天。
只是,她认得的不多,只找到了些马笕齿,和铜锣果。
经过几天的观察,彭淑发现那群鸟在孵蛋,它们还是夫妻社会,雌鸟负责孵蛋,而雄鸟负责打猎捕鱼。
观察了几天后,那些鸟也学精了,嘴里的鱼衔得死死的,就算再吓它们也不会掉下来。
很快,主食要没着落了,彭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那些蛋上。
这里密密麻麻的鸟窝,每一个窝基本上都有几个蛋,她想着,一个窝吃一个,不过分吧?
肯定不过分!
于是,鸟儿们发现,不给鱼,就要给蛋……
彭淑也不过分,真的每一窝只拿一个,然后每天吃饱了就坐在悬崖上望海。
天气也是邪门,一连几日夜间大暴雨,白日小雨,似乎海水的水位都上涨了些。
或许是错觉吧。
但翻飞的海浪,一浪高过一浪,令人恐惧。
又不知过了多久,鸟儿们已经习惯她的存在了,有个胆子大的,甚至往她身上拉屎。
气得她多拿了两个蛋。
在海岛上呆久了,她发现捡鱼是件很轻松的事,海浪打来,在褪去时,她跟鸟儿们一起在海滩上捡海浪留下的鱼。
每天捡,每天吃,偶尔还能看到抹香鲸路过……
“抹香鲸……老天爷,朕这是发财了吗?!”
发现抹香鲸,不就是能找到龙涎香?
那可是价值千金的宝贝!
激动过后,她很快颓下来。可惜,回不去。
“也不知彭家有没有为难尤妈妈她们。”她呢喃自语。
在这里呆久了,她每天都要自言自语一会,不说话怕语言功能退化,彻底成野人了。
呆在悬崖上看海,看久了也没什么新鲜感,更没有看到船只路过。
这样的暴雨天气,若真是有船只过来,肯定也是身不由己的。
看腻了海,她寻了些藤蔓烤干,然后编成吊床栓在树上,给自己挪了个窝。
都说筑巢是女人的本能,以前彭淑没有这样的本能,现在无聊,便也做了起来。
她先后用锋利的石块做了好几把斧头,用这些斧头砍了些木材,搭建了个小书屋,还围了个篱笆小院。
那些寻到的野菜,吃不完就种在小院了,闲来无事,还偷了几个鸟蛋自己孵。
海岛上的鸟类很多,其中有一种小小,圆滚滚的,雪白雪白的鸟特别可爱。
可惜,那种鸟在这个时节不下蛋。
不过她运气也好,捡到了一只落单险些被别的动物吃的小可怜。
那只小鸟也是命大,养了几日,伤竟养好了。
养好后,她跟彭淑亲得不得了,每天都会跟她一起去海滩捡鱼,还会捡漂亮的贝壳回来,每天捡十几个。
贝壳多了,彭淑便做了个帘子挂在小树屋的门上,进出屋时,贝壳碰撞,会发出动听的声响。
也不知是她方法不对还是什么情况,别的小鸟都孵出来了,她偷的蛋愣是孵不出来,便只好……吃了。
“哎,小白啊小白。”
一日,她又举着芭蕉,坐在悬崖上看海,那只收养的小鸟站在她肩头,仿佛也学会了欣赏澎湃的海浪。ωω
“朕可能要一辈子交代在这里了,人生啊,还真是无常。”她感叹着。
“叽叽叽……”
忽然,小白飞起来,在她面前疯狂地叽叽叫。
彭淑哪里听得懂鸟语,不过倒是听到了身后的鸟群被惊飞,她立刻站起来往后看去。
只见在她开辟出来的小路上,两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阴雨绵绵里。
那身影有些熟悉,可那身影浑身包裹在蓑衣里。蓑衣遮盖了他大半气质,彭淑竟一时半刻想不起来是谁。
她捡起放在地上的石斧,警惕地盯着小路。
小路上的人,正朝她这边走来。
近了。
人越来越熟悉。
更近了……
当彭淑看清来人的脸,整个人先是懵住,然后是大惊,再然后是大喜。
“李肃!李肃!你怎么在这里?”
“大胆,竟敢直呼王爷名讳!”一名侍卫本能地呵斥。
然而,话刚出口,便收到了来自李肃的严厉的目光,他立刻心虚地低下头,委屈嘀咕,“彭姑娘确实无礼……”
“李肃,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在这里?”
彭淑太过于惊喜,根本没听到那护卫的话。她只是欢喜地奔向他,一声声的询问。
乍然间看到寻了许久的人,李肃也满眼惊喜,甚至好看的凤目里,闪了泪花。
他以为此生再寻不到她了,他以为又要错过了。
寻了那么久,他近乎绝望。
魂牵梦绕的那人,此刻活生生站在眼前,他再也忍不住,伸手一揽,将彭淑紧紧抱在怀里,“寻到你了,我寻到你了。”
温热的气息,给彭淑以真实感。
方才,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可现在,温暖的怀抱告诉她,她真的看到了李肃,那个她前世的定海神针。
“王爷……”
她轻轻地回了声,手也不知不觉地慢慢环住他的腰。
“你……像方才那样,叫我李肃便可。”
不知抱了多久,李肃放开彭淑,垂眸凝视着她。许久未见,她瘦了,也憔悴了,只是依旧很美,在这荒无人烟的海岛里,仿佛执掌一方水土的仙子,出尘绝色。
“李肃,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彭淑继续问。
她也更习惯称呼李肃的名字,并不习惯称呼她为王爷。
“我得知你被掳走,一路跟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你被放进了海里,我自然要寻你的,只是寻了许久。”
他深邃的眸子,像是要将彭淑吸进去,说的每一句话,都莫名的让人动容。
“我以为……再也寻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