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彭淑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李肃,总觉得温柔得过分,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在她身上发生。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是不是有船?”
李肃身上没什么伤,衣着也干净,反而是她,浑身上下每一处干净的,衣服都破了,头发也擀毡着,跟野人似的。
她都跟野人差不多了,李肃还没嫌弃,抱了又想抱。
“我寻了附近几个海岛,顺着风向寻来的,我们远远看见这里有烟雾,就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真寻到了你。”李肃说着,很自然的要牵彭淑的手。
彭淑闻言顿时惊喜,“有船太好了,你跟我来。”
她欢喜的往前走,李肃的手抓了个空,他心痒痒的跟上去,快速穿过小岛,来到另一边。
“我这些日子一直在那边看海,经常会问道一些臭臭的气味。”
来到另一边的海岛上,彭淑站在海滩上,望到不远处的绝壁之下,有白色的漂浮物,那些是抹香鲸的粪便。
抹香鲸的粪便,就是龙涎香。
“李肃,咱们将那些香料带回去,你的船大吗?装得下吗?”
“什么?”廉贞第一个震惊,“彭姑娘,你是说,要将那些粪便带回去?带一穿粪做什么?”
他怀疑的凝视着彭淑,总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倒是李肃,他见多识广,闻言轻笑了起来,也不解释,只点了点头,“好。”
随即,他吩咐廉贞,“你想办法,将东西捞到船上带走。”
廉贞:“……”
他自闭了。
王爷怎么了?
难道见到彭姑娘太过于高兴,疯了?
“咕噜噜……”
说话间,彭淑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她不好意思的扶着肚子,“太久没吃饱,饿了……”
“船上有米,还有换洗的衣物,我带你去。”李肃紧忙领她朝船的方向赶去。
船挺高在最大的那片滩涂旁,很快便赶到了。
船上还有一些贤王府的死士,其中女的也有。
彭淑过去时,她们低着头,不敢看她落魄的样子,并且洗漱水也都准备好了。
美美洗了个澡,彭淑换上新衣,摸着那光滑的布料,竟有种不真实感。
这种不真实很奇妙,仿佛是前两世不真实,也仿佛是这一世不真实。
一切,如同虚幻。
“彭淑。”
直到李肃唤了声,将她从虚妄的幻境中拉回来,她回头瞧见他温柔的笑意,这才有几分真实感。
“李肃,我困了。”
忽然,也不知为何,困意袭来,彭淑眼皮都有些睁不开。
这些天,她都是半梦半醒,忽而见到可信之人,便想将缺失的觉都补齐了。
“我带你的你的船舱。”李肃有些动容,她是信任自己。
“好。”
彭淑点点头,由着他将自己带到船舱,然后上床躺下,盖上毯子。
“好好睡吧。”
李肃关上门那一刻,彭淑已经陷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她眼前出现一些人,一些景物,似乎回到了京城。
“这是梦。”
彭淑清楚的知道,但无法醒来。可能是太困,睡得太深了。
紧接着,眼前场景转换,一切熟悉,而又陌生。
“太后病重。”
彭远泰将纸条重重放在茶盏旁,沉重的叹了口气。
他完全不怀疑纸条上的真假,因为,太后真的很久没有召见了。作为太后一脉的第一权臣,太后不可能那么长时间不召见,唯一能解释的,就是病了。
“若太后有个不好,咱们家就失去了重要的支柱。”彭柏华脾气急,话也快,“那我四哥想去粮道的事,是不是就没希望了?四哥没希望,我肯定也没希望了。”
世家门阀绵延快速,如今京都中重要的位置都很紧缺,无数人排着队进去。就算是彭家这样的人家,想要进粮道,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不过一个位置,没什么打紧,最主要的是,我们在陛下身边无人。”彭远泰沉默许久后道。
原本他有个女儿入宫封了妃的,可女儿命薄,一次小产就丢了命,之后彭家也没有适合的人选入宫了。待彭淑这一批重孙辈的长起来,承乾帝已经老了。
作为书香门第之后,他要面子,做不出将孙女送个老皇帝的事来。
想起那薄命的女儿,彭远泰不由得长叹起来,若女儿顺利诞下皇子,有太后在,女儿的皇子必定是太子。
可惜了。
“有一个人。”彭栢霖突然沉声道。
他话出口,在场的所有人,无人露出惊讶神情,似乎都在等他说话。
有些话,他说得,别人却说不得。
所有人视线汇聚过去,彭栢霖脸色凝重,“齐国夫人。”
“三哥,彭淑恐怕跟咱们不是一条心吧。再则说,贤王那边还悬着。”彭柏哲年纪最小,他说什么,哥哥们都不怎么计较。
这句话换个意思,就是让彭瑶去齐国夫人府联姻。
“彭家只却一个过渡,但这个过渡很关键。”彭栢霖继续道,他语气沉重,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可为了雄心壮志,女儿应该理解他。
“齐国夫人虽只是宫女出身,可她在陛下的心中,与母亲无异。她的儿子虽也不成器,可陛下愿意宠着。陛下膝下的皇子们,与杜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关系也近。”
“可大皇子那边……”老姜氏还是心疼彭瑶的,虽然刚刚还觉得她脑子不够。
“母亲,锦儿只比瑶儿小两岁,模样也不输她。”彭栢霖一句话堵住了老姜氏,让她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三房子嗣极多,彭瑶不过是最受宠的一个罢了,她下头的弟弟妹妹们,一串一串的。
“就这么决定,彭淑与贤王那门婚事先悬着,瑶儿定齐国夫人府。那杜岩豫好好纠正,也没那么不堪。”彭远泰一锤定音。
“我不嫁!”
婚事与齐国夫人定了以后,事情也传开了,彭瑶得到消息,在听雨阁摔了一地的瓷器,屋里的摆件被打得乱七八糟。
彭淑如同看客一般,目睹着这一切,而这一切那么熟悉,却又陌生,仿佛是她所经历的,可又不是她所经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