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影对彭淑,那是言听计从的,立马就出沉香院找小七去了。
“安然,准备下,一会你与阿影同我出门。”彭淑又吩咐。
说罢,她目光扫向站在院中的三十多人。
这些人全部都是女性,有上了年纪的妈妈,还有刚刚学成的年轻丫头,也有年纪正好的大丫鬟。
她将装满卖身契的盒子打开,一个一个地对。
对完所有人后,彭淑发现还有二十多个男管事没进来。
“剩下的人呢?”彭淑抬起头,等待有人回答。
“回姑娘,男管事们在府外。您这里是内宅,他们进不来。”
站出来回答的是刘妈妈,是钟氏的陪嫁,今年六十多了。她身子骨硬朗,经验丰富,在一堆管事里,很有体面。
她态度恭敬,没有因为是钟氏的陪嫁而倨傲拿乔。
想来是钟氏叮嘱过了,她人品的也信得过,钟氏才将她派过来。
“既如此,刘妈妈,你去惠祥楼定些席面,我们去千水阁边吃边说。”彭淑更了衣,抱着身契盒子,出了彭府。
出得门来,果然瞧见府门外站了二十七个男子。这些人年纪不一,有上了岁数的管事,也有年纪轻轻的新人。
“姑娘。”
小七驾车过来,停在彭淑跟前。
“去千水阁。”
彭淑吩咐一声,由阿影扶着上了马车。
千水阁彭淑曾祖母的嫁妆酒庄,因依照南方亭台阁楼建造,有流水曲觞,故而得名千水阁。
之所以选在千水阁议事,是因为千水阁早就不盈利了,年年亏损,基本已被彭家放弃。此时的千水阁中,已无三房的心腹要人。
夜色降临,街道两侧的商铺高挂灯笼,热闹程度,丝毫不比白日差。
大启朝京都不宵禁,夜间灯火通明,宛若不夜城。
“姑娘。千水阁到了。”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彭家的马车停在千水阁门前。
三房没有通知千水阁管事,他并不知千水阁以后是彭淑说了算,是以并未出来迎接,甚至连门都关了。
“开门,开门。”
阿影下车就上前去敲门,砰砰砰地敲了好半响,一小厮才睡意惺忪的过来开门。
“谁啊。”他态度极差,眼神凶恶,根本不像要开门做生意,反而想往外赶人。
“你被解雇了。”彭淑上前,淡淡丢下话。
“你谁啊,你说解雇就解雇?”小二睡意仍在,眼睛半眯着,都没看清彭淑。
但他的嗓门极大。若彭淑是来喝酒的客人,定然掉头就要走。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我们大姑娘,千水阁的东家。”阿影咬牙大声呵斥,“还不让开?”
那小二这回看清了,吓得转身拔腿便往回跑。
“嘿。”阿影无语,“说了你被解雇了,你还往里跑?”
彭淑抬脚往里走,直奔掌柜休息的后院。
她对千水阁的布局很熟悉,前世她费了不少心思,才将千水阁盘活,让千水阁成了大启朝最有名的酒庄。
小二见她往后院来,三魂去了七魄,连滚带爬地跑进后院,大声喊道:“干爹,干爹,不好了,不好了。东家来了!”
“摁住她。”彭淑吩咐。
几名年轻管事,立刻冲上前,三两下便将小二摁住了。顺后还堵住了他的嘴。
千水阁很大,彭淑穿过潺潺流水的小溪,又爬了座小山,才远远瞧见后院那一排屋舍。
此时,屋舍里只有一间正屋还亮着灯,其余屋子都是黑漆漆的。
彭淑直奔那亮着的正屋。
一般铺面都会给东家留一间屋子,被视为正屋。此时彭家所有人都在国公府,而正屋的灯亮着,说明住进了不该住的人。
彭淑带人浩浩荡荡过去,部分在千水阁做事的人瞧见,纷纷好奇地伸长脖子观望。
很快,彭淑靠近正屋了。
当即,一声声女子的哭喊声从正屋里出来。
“秦爷,您饶了我,饶了我吧!今天真的不行,我来月事了!”
“少她娘的废话,老子现在就要办了你!”
“秦爷……秦爷……要不你让她伺候你?她还是处子。”
“秦狗贼!我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另一名女子的声音传来,声音里,透着绝望和决然。
“爷就喜欢这种烈性子的,你不放过我?你怎么不放过我?我头上可是国公府。你去外头问问,哪个衙门敢收你的状纸?”姓秦的肆无忌惮,猖狂大笑。
彭淑脸色铁青,狗东西,在她的酒庄,做这种事!
“嘭!”
她一脚将门踢开,寒声道:“拖出去,阉了!”
男管事言听计从,冲进去,便将里头的人绑了拖出来。
“谁啊!你们是谁?放开我!我是顺国公府的管事,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绑我?”秦狗贼骂骂咧咧。
当他见到面如寒霜的彭淑,脸上一慌,但很快便不慌了,反而威胁彭淑道:“大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是三老夫人亲自派来的管事!就算我犯了错,也应该是三老夫人发落!您不能随便绑我!”
彭淑压根不搭理他。
刘妈妈领着几个婆子进屋,片刻后扶了两名女子出来。两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脸上均是惊魂未定。
“姑娘,良民。”刘妈妈压低了声音禀报。
听到良民二字,彭淑的脸色更阴沉了。打着顺国公府的名号,强抢民女!这是要将顺国公府拉入深渊。
“关起来,到时候用得上。”彭淑冷冷吩咐。
她说罢上前几步,靠近两名女子。一人是妇人打扮,看上去二十七八岁。另一名却只是个十六七岁的黄花大闺女。
“想报仇吗?”彭淑问。
两人看到她,怯怯的,害怕被灭口吧,瞬间便同时摇了摇头。
“不敢,我们不敢。”那名妇人摇摇头,“彭姑娘,我们保证不说出去,只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
那小姑娘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落。
她不甘心,可她没办法。父母都被秦狗贼害死了,她也被抓到这里服侍他。
“我不会要你们的命。如果你们想报仇,我可以帮你们。”彭淑看着瑟瑟发抖的两人,轻叹一声,她们是怕顺国公府的权势,不敢啊。
“要!”小姑娘突然抬头,她目光坚毅,满脸恨意,“我要报仇!”
“好。”彭淑点点头,吩咐刘妈妈道:“给她俩找个住处,再找名大夫瞧瞧。先把伤养好。”
“是。”刘妈妈是有经验的,知晓这种事该怎么处理。
“千水阁所有人,立刻来见我。”彭淑扬声大喊,“装作没听见的,打二十大板扔出去。”
躲在暗处观望的人,亲眼看见管事和他干儿子被彭淑拿下,哪还敢耍心眼,立刻便忐忑不安地过来了。
片刻功夫,陆陆续续来了十来人。
有画匠,有酿酒师,有大厨,还有洒扫的小厮,管事的婆子等。
“杨福。”
彭淑目光落在一名五十来岁的男管事身上。
“小的在。”杨福上前两步,躬身行礼。
“以后你就是千水阁的管事,这些人你想留用便留用,若不先留用,将他们送去三房。”彭淑就近寻了个凉亭,在石凳上坐下。
“小的多谢姑娘信任,小的定不负姑娘信任。”杨福跪下,给彭淑磕了头,算是认她为主了。
方才他还有些小看彭淑,以为她只是十六岁的小姑娘,担心她禁不住事。
入了千水阁一看,她雷厉风行,半点不怯场,他便放心了。
跟着这样的主子,才有前途。
“郑嬴。”彭淑拿着卖身契,一一认人,并给他们分配岗位。
郑家算得很准,六十多人,刚好够接管二房那些产业,和嫁妆。
彭淑分配完,已经是月上梢头,极晚了。
“好了,你们各自去吧,现在就去接管那些铺面和庄子。”
要的就是措手不及。
“是。”管事们异口同声,告退而去。他们都是聪明人,此时极为兴奋,也很忧虑。未来一段时间,要打硬仗了!
待人都走后,彭淑起身吩咐小七,“去秋苔巷。”
小七懵了,去秋苔巷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