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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6:诱饵

    秦为的建议让赵祯有些懵,等他看到被熏得黑不溜秋回来的吕夷简和庞籍后,不禁就笑了。

    “此物早已有之。”

    吕夷简很认真的说道:“可以前发现黑油的人只是当做烧火的东西,臣此刻想来,这黑油烧起来浓烟滚滚,味道刺鼻,哪里比得过柴火?想来人人嫌弃,可秦为却看到了其中的好处,那就是用于战阵。”

    赵祯点头道:“这便是他的好处,眼光深远,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我有时候就在想,这年轻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能想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念头,但却又极为合理,这大概就是天才吧。”

    哥不是天才啊!

    秦为记得自己前世就是个学渣,幸好家境不穷不富的他随波逐流读完了大学,后来不断的更换工作,甚至卖过化妆品和女装……

    兴许就是这些经历让他多了许多见识,在那个时代不起眼的见识,在大宋却大放异彩。

    他很诚恳的道:“某只是踩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巨人的肩膀上?”

    范仲淹点头赞道:“这话说的极好,可见秦为还是谦逊的,外间那些说他狂妄的多半是假话。”

    这是示好!

    秦为退出了太学,从正规军变成了游击队,那些敌意都在慢慢消散,包括范仲淹在内,大家都觉得秦为开书院是自讨苦吃。

    这年头开书院的不少,出名的就那几个,不出名的,到死不活的多了去。

    归根结底,书院靠的还是科举中举率啊!现在太学一马当先,一骑绝尘,傲视一干学生。

    这也算是秦为自己给自己打造了一个强大的对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庞籍一直在思索着,此刻大抵是想通了,“陛下,此物在防御时可以打乱敌军的阵型,而且若是敌军有攻城车之类的大东西,此物正好克制……”

    试想!

    敌军的攻城器械在缓缓推进,城中的投石机投掷出火油弹。

    火油弹在攻城器械上流淌燃烧,那些敌军在惨叫奔逃……

    “好东西啊!”

    众人不禁赞叹着,都觉得心中一松,仿佛有一块大石头从心口那里被搬走了。

    “以后汴梁将会坚不可摧!”

    吕夷简信誓旦旦的道:“敌军若是兵临城下,那就用火海去迎接他们!”

    赵祯微微点头,“是利器,加上火药,两者相辅相成,无坚不摧啊!”

    君臣都在欢喜,秦为却冷着脸站在那里。

    赵允让这次来,就是充当人数的,当了半天的小透明的他,见秦为一脸冰冷,就问道:“为何不高兴?”

    他觉得秦为又立功了,该高兴才是。

    “为何没想到进攻!”

    秦为的话让人愕然,然后都笑了起来,他们没说话,可秦为却从这些笑声后面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大宋现在谈进攻还是早了些。

    赵祯笑道:“朕知道你一心只想着北伐,而朕又何尝不想呢?看吧,等大宋军队兵强马壮,到时候……”

    他没有许诺马上,可暗含的意思却让人振奋。

    只要军队强大起来,那么赵祯愿意支持北伐。

    “幽燕呐!”

    王臻看了一眼北方,眼神中多了期冀,也不知他有生之年是否还能看到,大宋的铁骑征服北方。

    吕夷简在看着西北,他希望早日看到火油弹在兴庆府的城头燃烧着。

    “回去吧。”

    赵祯的兴致不错,叫了秦为在身边,外围是骑兵,内圈是侍卫,这个安保工作万无一失。

    赵祯很惬意的看着灰蒙蒙的田野,突然问道:“听说你昨日在街前被人刺杀……刺杀之人朕大抵清除了,你想如何?”

    秦为昨日提前回京,却没有第一时间面圣,赵祯本对此有些微词,可听说了他在街前被刺杀,又有些担心。

    这是一个仁慈的帝王啊!

    “陛下放心,臣准备引蛇出洞……”

    秦为说的淡然,赵祯却有些担忧,“可能无事?”

    秦为很自信的道:“皇城司和北伐军的组合,若是这样还让贼人在汴梁逍遥,臣和叶双愁就该一头撞死了。”

    赵祯最后一件心事放下,就笑道:“这边离你的庄子不远吧?记得那里是香露的作坊,去看看,顺便吃一顿。”

    范仲淹凑趣道:“陛下,咱们去可要吃好的,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树上站着的都要吃。”

    赵祯点头道:“秦为有钱,这顿饭若是吃不好,诸卿可在秦家吃它十天半月的。”

    众人都大笑起来。

    一路到了秦家庄,有农户秦为在赵祯的身后时,那庄户激动的往回跑。

    “陛下来了!陈小年,陛下来了。”

    庄子里马上就轰动了,各种呼儿唤女。

    “陛下来了,爹,快,大郎,把你翁翁背出来,去沾沾福气……”

    “陈小年,赶紧把你爹背出来,陛下来了,沾福气了。”

    众人一阵恶寒,赵祯问道:“这人怎么有些熟悉呢?”

    秦为尴尬的道:“是庄上的农户,前几次……陛下来过这里,那个陈小年的爹七十多了,就躺在床上。”

    赵祯微笑道:“这是醇厚的百姓,看吧,沾吧。”

    他很宽厚,可等看到那些狂奔而来的农户时,依旧是变色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百号人冲着这边狂奔,侍卫们都被吓坏了。

    “保护陛下!”

    “镇定!”

    赵祯摆摆手,挡在前方的侍卫退后。

    他带着微笑说道:“百姓好奇就让他们看看,至于福气……”

    那是无稽之谈。

    “都别冲撞了陛下!”

    秦为这个主家出手了,庄户们很懂规矩,在距离十余步时就止步了,目光热切的看着赵祯。

    这眼神不对啊!

    赵祯觉得好像是狂热,可他想想自己没啥能让他们狂热的,于是有些不解,可他是帝王,当然不能问这种蠢问题。

    于是他就含笑看着。

    一个年轻人背着个老汉,老汉看着七十多了,身边是他的儿子,一家三口突然跪了下去。

    “这是做什么?快扶起来。”

    那个年轻人极为有力,竟然背着祖父跪了下去。

    中年男子喊道:“小人陈小年,小人的爹爹陈大年多亏了先帝的福气,这才活到了今日,多谢陛下……”

    另一个庄户说道:“陛下,这是真的……当初好几个郎中都说陈大年活不过十日,可当年见过您一次后,他竟然就好转了。后来又见了一次,他竟然能扶着走动走动,这便是神迹啊!”

    卧槽!

    吕夷简只觉得汗毛倒立,下意识的挡在了赵祯的身前,然后又觉得不妥,急忙退了回来。

    赵祯心中也在打鼓,本来觉得沾福气的说法是无稽之谈,可这有根有据的,难道真的能被夺了福气?

    而且真宗后面的驾崩……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他强撑着当了一回大熊猫,等庄户们心满意足的散去后,就觉得身体有些沉,随后就去了食堂。

    食堂很整洁,厨子甚至还带着面纱做饭,看着有些古怪。

    “这是为何?”

    吕夷简觉得这样不大妥当:“男人带着面纱,男不男女不女的,丢人。”

    “这是口罩。”

    秦为给他普及了一下卫生常识:“人只要开口就有唾沫出来,若是不用面纱挡着,那些唾沫都进了饭菜里……”

    “别说了。”

    吕夷简的胃口被败坏了,觉得秦为是故意的,“不说话就是了。”

    秦为笑了笑,赵祯却大为赞赏,说道:“回头让宫中的厨子也弄个面纱。”

    想着以往自己吃的饭菜里都有厨子的唾沫,范仲淹有些不满的道:“你呀,就是端的恶心人。他那门杂学走的就是细微的路子,什么东西都给你放大了看,结果……那些东西一放大就恶心人。”

    “是啊!”

    吕夷简唏嘘的道:“以前说月亮是神仙的地方,结果一放大全是坑,嫦娥没有,桂花树也没有……”

    几个老汉在唏嘘着,秦为说道:“其实人的脸……”

    “你住口!”

    众人纷纷对秦为怒目相向。

    再被秦为把人脸的秘密给说出来,大伙儿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原本眼中的美女,那嫩滑的肌肤被放大后竟然全是坑……

    这日子还能过?

    怕是要出家做和尚了。

    “好吧,某不说了。”

    想恶心人的秦为没成功,就去了厨房里面,厨子的手在颤抖,边上监控他的侍卫有些担心。

    “秦大人,这人不会是有情弊吧?”

    要是下毒什么的可不得了。

    “他是慌了。”

    秦为骂道:“好好做菜,做好了就送你进宫去伺候陛下。”

    “好。”

    厨子想到进宫,顿时精神百倍。

    等做好饭菜后,侍卫阴测测的补充道:“伺候陛下要割掉你的东西……”

    兴奋瞬间消散。

    吃了一顿农家乐,君臣兴尽而归。

    秦为和叶双愁随后出现在了秦家。

    他们是从后门悄然摸进去的,一进大门,秦为就觉得戒备森严。

    他站在后院看着左右,皱眉道:“某都能察觉到戒备森严,那些疯子会察觉不到?”

    后院的屋顶上有人探头,门缝里有一只眼睛,窗户后面站着一个人……”

    叶双愁闭上眼睛,说道:“撤了吧。”

    “都知,那些疯子很厉害,撤掉这些兄弟,怕是应对不暇啊!”

    叶双愁看了微笑的秦为一眼,觉得这是个挑衅,就说道:“全部撤了。”

    身边的男子无奈的喊道:“都出来。”

    后院竟然躲了十余人,加上在前面的,皇城司在秦为家投入了五十余人,这几乎可以打一场小型战争了。

    叶双愁冷冷的站在那里,这些密谍有些尴尬。

    “回去吧。”

    叶双愁和秦为来到了前院。

    秦为说道:“那人是个疯子,他定然敢来。”

    叶双愁在看着四周,寻找漏洞。

    秦为坐下来,缓缓的道:“背后那人是个疯子,他为了一个虚无缥缈、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坚守了三四十年。不,加上父辈的话,他们坚守了八十年。随着大宋的日益稳固,他们发现再无半点机会……”

    叶双愁微微摇头,夜风微微吹拂在他的身上,衣袍罩着干巴巴的身躯,显得空荡荡的,被风吹过,微微摆动着。

    秦为和叶双愁一直在里面喝酒,渐渐的醺醺然。

    “差不多了吧?”

    秦为很淡定的举杯,这是葡萄酒,喝着很顺口。

    叶双愁摇头道:“某觉得他们该来了。”

    呼!

    外面正好一阵冷风吹过。

    秦为抬头看去,外面的叶双愁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他霍然起身,吩咐道:“小北看好娘子和家里人!”

    他急切冲了出去,缓缓回身,倒退着走到了能看到屋顶的地方,屋顶上,叶双愁微微低头,双手成爪,正在等候着什么。

    “噤声!”

    秦为伸出食指竖在嘴唇上,护卫悄然从后面摸了过来,林小北回身看了一眼,微微颔首,然后指了一下墙角。

    他走到秦为的身边,低声道:“郎君,他们来了。”

    “某知道。”

    秦为单手握住刀柄,目光炯炯的看着四周。

    “叶都知在叫阵。”

    林小北低声道:“我方先前撤离了皇城司的人,这就是猜到了李先生的用意,此刻正大光明的现身屋顶,这就是叫阵。”

    “那人会来。”

    秦为很笃定的态度让林小北赞道:“郎君您虽然没见过他,可却猜的极准。”

    “他就是个疯子,恨不能毁灭了旁人和自己的疯子,所以不会惧怕危险。”

    秦为低下头,用耳朵,用身体所有的感官去感受着这个世界,没有虫鸣,冬天的虫儿需要躲藏。

    周围有些细微的嘈杂,但很容易就能区分开,秦为区分开这些嘈杂,很快就感受到了寂静。

    寂静之中有些说不清的诡异,秦为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当这份诡异越发的浓郁时,他猛地抬头。

    屋顶上的叶双愁身体摇晃了一下,就像是风中的柳枝,秦为不知道这是为何,但随即有东西落在了地上。

    是暗器!

    叶双愁的身体微微拱起,就像是一只大猫。

    “出来吧,让某见见……多年未见了,你可还好吗?”

    下面没动静。

    叶双愁冷冷的道:“李先生,你凭什么叫先生?商贾的后代,挂个亡国余孽的牌子就能自称先生了?沐猴而冠罢了……”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