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站在那里,脑海里全是白娟的一颦一笑。
沉默了好一会儿,狄青深吸口气,跟孙好民告了声辞,便出门去了。
送走了大麻烦狄青,秦为的心情大好,就在家中陪着妻子,每日都看着那个平坦的小腹发愁。
“这孩子怎么还不长大呢?”
他觉得刘姝的肚子该大了。
刘姝笑道:“王先生说还得等等呢。”
“好吧,这孩子看来是个不省心的。”
秦为又讲了个故事,刘姝突然问道:“夫君,金明池那边听说热闹起来了。”
“是啊!初秋了,好些人去玩耍。”
“那咱们可能去吗?”
“当然能。”
秦为马上就琢磨起这事来,结果被招进了宫中。
“水军战船打造出来了,陈兴带人操练了一阵子,有人说该去看看,看看可否靡费了公帑。”
赵祯的嘴角微微翘起,神色带着讥诮。
玛蛋!
这才操练了没多长时间啊,竟然就要看成果!
若是操练好了是应当的,若是不好……那就是靡费公帑,养了一群猪。
这谁的主意?
赵祯看着秦为说道:“外间有人传闻,说你和陈兴交好?还力挺他,可有此事?”
卧槽!
这是谁给哥下烂药呢?
秦为悲愤的道:“这是诬陷!臣和陈兴就见过两次,一次还是和您一起,后来一次是和李章一起,哪里来的交好?这是有人在背后抹黑臣呢!”
这货反驳了交好,但却没说力挺,可见还是比较诚实的。
赵祯微微点头,想起上次自己敲打过他,看来还是起作用了。
心中欣慰的皇帝说道:“枢密院下令,陈兴那边没有犹豫就领命,可见很是自信,也不知是胆子大还是真有本事……”
“自然是真本事。”
秦为说道:“那陈兴臣上次见过,算是个纯粹的武人,而且目光也长远,有帅才。这样的人既然答应,那肯定没问题。”
吕夷简想捂脸!
曾公亮把脸别了过去。
范仲淹低下头。
你前面才说和陈兴没有交情,可现在为他背书却毫不犹豫,说没交情谁信?
无耻啊!
一般人无耻的时候大抵会不自然,可秦为却依旧是一脸的纯良本分,谁敢说他无耻,大抵良心会痛。
赵祯的眼皮子跳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明日就去吧,朕也去,诸卿也去。”
吕夷简赞道:“以前金明池就是竞标嬉戏,观者如堵,如今正本清源,还祖宗开凿金明池之意,陛下英明。”
老吕无耻的拍了马屁,让后面的两人无话可说,堪称是无耻之尤。
范仲淹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如今是越发的无耻了,要不要把他弄下去呢?他若不下去,将来若要革新,这货恐怕会成为阻碍。
祖宗规矩,首相不能任职太长,老吕做了五年,也差不多了吧?
他出班道:“陛下,有人说水军就一个陈兴,还差了个都虞侯,怕是不够,不利于制衡,要不还是加个人?”
赵祯沉吟道:“可有人选?”
范仲淹退后,他只是建言,却不可能掺和军中将领的任命,那会犯忌讳。
吕夷简也知道其中隐晦,所以他一言不发。
只有秦为,兀自不觉的道:“陛下,臣觉着首先要会水,最好是精通水性,否则上船站不稳不说,一旦落水了还得要人救,这是去做将领还是去做富家翁的?总不能身边老是要人照顾他吧?”
这个建议很是高瞻远瞩。
赵祯本来想到了,正想说出来彰显自己,可却被秦为抢了先。
他握紧右拳,忍住揍人的冲动,说道:“如此马上就在京中筛选,文官若是有愿意去的也行。”
消息马上就传了出去,只是所谓文官也能参加招募没有得到响应,枢密院里进出的全是武将。
这就是态度!
我们是读书人出身,自然不屑于去做武人。
秦为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人卖鸟,他想着妻子在家无聊,就想买一只鹦鹉。
“你这鹦鹉可会说话?”
卖鸟的小贩也不答话,只是冲着鹦鹉说道:“和贵人打招呼。”
那鹦鹉转动了一下脑袋,细细的眼睛盯着秦为,“吃了吗?”
“呸!”
小贩怒了,骂道:“该说见过贵人,你这个蠢货,老子要煮了你。”
“且慢!”
秦为拦住了愤怒的小贩,说道:“多少钱?”
小贩伸出五根手指头:“五贯。”
秦为还了三根手指头,小贩犹豫了一下,秦为转身就走。
“罢了,某实在是受不住这鸟,卖给你了。”
鹦鹉不值钱,但会说话的鹦鹉能值大价钱,秦为拎着鸟笼一路回家,等刘姝看到鹦鹉时就欢喜的笑了。
女人大多都喜欢这种精致的小动物。
刘姝轻轻摸了摸鹦鹉的羽毛,问道:“夫君,这鹦鹉可会说话吗?上次在大相国寺我说买你还嫌不好,怎么就买了?”
秦为把鸟笼递给她,说道:“要多给它喂饭,畜生多喂才能养熟。”
“恩。”
刘姝欢喜的应了,喜爱道:“以后就叫你小绿好了……”
小绿?
秦为觉得这个名字不大好听,也不知道是为啥。
“小绿!小绿!”
那鹦鹉竟然就学会了这两个字,把刘姝喜得不行,拎着往后院跑,大抵是去教它说话了。
秦为正准备进去,外面来人了。
“见过秦大人。”
“你是……”
来人三十余岁,干瘦,不用脱衣服就知道浑身排骨。
“下官柳如仕,翰林院编纂文吏,见过秦大人。”
这名字……
起的好啊!
若是再过五百年,这个名字能换万两银。
翰林院编纂就是管整理书籍和更改历代藏书错别字、查漏补缺的地方,算是个清净地,一般不和外人沟通。
秦为不知他的来意,就拱手道:“不知柳兄来此何事?”
柳如仕摆手道:“不敢称柳兄,不敢称柳兄……”
见他惶然,秦为就随口道:“如此就叫你如仕吧,呃!”
这个不大好啊!
一开口总会让人浮想联翩,偏偏面前坐着的不是美女,而是一个精瘦精瘦的大老爷们儿,这……
反差太大了。
秦为正想问问他的字是什么,柳如仕却笑道:“如仕就好,如仕就好。”
此刻的柳如是三个字并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柳如仕并未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亲切。
秦为令人送了茶水来,柳如仕憋了许久,才红着脸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下官在翰林院中编习多年,算是无事,只是前阵子得罪了贵人。”
他抬头诚恳的道:“不敢欺瞒秦大人,下官担心被那人报复,所以听闻水军招人,那水军都指挥使和秦大人交好,就想来试试,还请秦大人成全。”
文官入军,除非是暂时的,或是有别的用意,比如说李章那种。
李章在殿前司就是看门狗的意思,为陛下看着汴梁的军队。
他这种算不得纯粹的武人,赵祯随时都有可能把他改为文官。
文官就是文官,哪怕是行武事,也能随时转回来。
大宋文武之间的界限由此可见一斑。
柳如仕的脸上干瘦,一双老鼠眼盯着秦为,说道:“下官是下了决心了,秦大人若是不信……”
秦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试探问道:“你得罪了谁?”ъìQυGΕtV.℃ǒΜ
宫中的贵人。
玛蛋!
宫中谁有老许贵?
若真是老许,这事儿还真的尴尬了。
他若是出面调停,老许应该会给这个面子,可秦为却在犹豫要不要因为一个编纂,赔上自己的面子。
要知道,那可是许茂则。
这个面子的代价可不小。
柳如仕唏嘘道:“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内侍方圆方都知,他那边想要几本春宫古籍,可下官却觉得那等东西污秽不堪,便拒绝了他……哪知他那边骄横不听解释,只说要让下官好看……”
翰林院的编纂就是为宫中服务的,平常宫里贵人需要什么书籍和典章都要他们来清点,有点儿皇家御用图书管理员的意思。
方圆的手腕和人脉不错,虽然比不上许茂则,但想给柳如仕穿小鞋比较容易。
这个道理算是说通了。
问题是,一个太监……你看哪门子春宫图?
这就是纯纯闲的蛋疼,别的地方没法儿疼,因为没了……
“为何不调去别处?”
得罪了方圆,大不了去下面州县任职就是了,他只是个内侍,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把手伸到外朝去。
现在可不是明后期,一个太监而已,也就能在宫中威风,除了宫门啥也不是,怕他个鸟。
柳如仕苦笑道:“下官,说来惭愧……下官多年来都是独来独往,醉心于画作中,找不到人啊!要不秦大人……若是秦大人……”
见他两眼放光,秦为马上就说道:“罢了,此事某可以试试,不过你可会水性?”
一个文官主动要求去水军中任职,这是什么神经……不,是什么精神?
这就是不以文武为别的精神,这将会给那些‘文人至上’的家伙们一记耳光,这记耳光秦为觉得必须要打下去,而且要打爽了。
所以柳如仕想求他调动去州县任职时,秦为毫不犹豫的就打断了这个话头。
柳如仕的眼中多了绝望,起身道:“敢问秦大人家中可有水池?”
“有,在后面。”
嗖的一下,柳如仕就不见了。
秦为一脸懵逼的追出去,见他往后面去了,就喊道:“别伤着他!”
这可是宝贝啊!
那边刚准备拦截的乔风避开,柳如仕就冲了过去。
“这人是急什么呢?”
秦为跟在后面,想看看这货想干什么,过了前院的门,右边就是个水池,柳如仕在奔跑中竟然开始了宽衣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