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学问无价。
可你教了一辈子的学问,最后连两千贯人家都不给你,你还说自己是大儒。
羞不羞?
此番言论一出来,那些没有被录取从而背地里骂骂咧咧的大儒们,顿时老实了。
别哔哔!再哔哔你就是没文化……
两千贯都不值,你还哔哔个啥?
短短半个月,国子监迎来了当世六位顶尖的大儒学者坐镇。
这些人单拎出来放到任何一家学堂都能掀起一股学潮热。
而现在却因为两千贯,而聚集到了他们国子监。
甄良嘴都笑裂了,一个劲儿的跟外人炫耀——我国子监要崛起了!
此刻他无比庆幸当初没有和秦为真的闹掰。
否则别说那些惊世骇俗的杂科学问没有了,就连着六个大儒的其中一个,他国子监也是请不起的。
有钱真好啊!
甄良瞬间就原谅了秦为来国子监镀金的这个行为。
镀吧,爱咋镀咋镀金!
就算把他自己给镀了,甄良此刻也心甘情愿。
秦为是祭酒,他也是祭酒。
国子监一下子迎来了这么雄厚的师资力量,崛起是必然的!
那么这随着崛起带来的政绩和声望,他一分钱不用出,却能和秦为平分。
天底下还有这种白占便宜的好事儿吗?
……
秦为更不在意这些,他要的本来就不是镀金。
而是真金白银的实在!
镀金哪里有纯金好,又不是小爷没这个实力。
摆弄好国子监的师资渠道后,秦为就开始在家认真研究起各项学科。
他教授的东西很杂,或者说这些学问本就跟当下主流没有关系。
它们或许实用,但偏偏做不了主流。
因为任何一个学科都是包容的,只有它足够的包罗万象,让人能从其中学到各种研习之道。
它才能被叫做是主流。
儒学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向主流的。
所以他不能只教授地质,更要把许多门类的学科全部汇总在一起,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将这门学科壮大。
这就是所谓的将诸子百家汇集于一门。
在百家卷里,这样的学科叫做杂科,也称作为杂学。
寓意就是包罗天地人和,只要你能叫得出的学科,在这里都能找到出处。
地理、生物、化学、物理、算学、外语……这和千年后的九年制义务教育有异曲同工之处。
或者说,这样的学科,就是后来九年制教育的变种。
千年的文化造不了假。
即便是后世那些多么高深的学问,在千年的历史长河中也是可以找到他的踪迹。
秦为只不过是把这些学问提前汇总出来了而已。
秦家书房里。
他正在和刘姝一起讨论诗词,独享这难得的二人世界。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从忙碌的大宋生活中,找到一丝真实感。
华夏诗词源远流长,数不尽数,每每读来让人都有不同的感悟。
再加上那些千年来衍生出的各类学科。
刘姝只觉得在她面前坐着的这个秦为,早已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男人了。
他比之更博学,更让人难以背望。
这样一个人,他脑海中的学问就像是仙人指路一般,随口便能改变这个时代。
“……郎君……”
门外段玉的声音打断了这份静谧的时光。
秦为略微皱眉。
“您快出来瞧瞧吧……”
段玉的声音竟然带着颤抖,完美的体现了颤音的标准发声方式。
秦为不情愿的打开门,段玉狼狈出现,说道:“郎君,咱们家外面好些人啊!”
竟然有人敢来堵门?
秦为冷笑道:“定然是那群言官想要弹劾我重金聘请大儒的事儿,说什有辱斯文……你们堂堂御史,竟公然来朝臣家堵门……不要脸!去通知北伐军,给我干死他们!”
马丹,这里可不是御史台,而是私人宅邸,你们敢冲击试试,打死都是白死。
乔风、段玉伴随秦为左右,连孙好民都出动了,手里拿着一把笤帚。
呜呜轩轩的……
秦为手持木棍第一个冲了出去,准备暴打冲进来的暴徒。
可他却看到了一大群读书人,或是家中有子嗣读书的父母站在门前,乌泱泱的一大片,直教人头皮发麻。
“秦祭酒,我等要报名!”
原来是得知国子监请了当世好几个顶级大儒后,这些人都坐不住了,疯了傻了的要把自家孩子送入国子监。
秦为惊了一身冷汗,自然没有好脸色给他们。
“报个屁,这里是本官的私人府邸!都给老子滚蛋!”
要是放在以前,就秦为这种嚣张的态度,他们少不得又要骂他个不知礼数、无耻混账之类的。
可今天这群人却很老实。
秦为甚至从人群中看到了几个朝中官吏也在。
都是来给自家孩子谋出路的啊!
国子监有了大儒,那这科举的上榜率肯定蹭蹭的提升。
孟母三迁这个道理大家还是清楚的,这才第一时间跑来秦家求情。
“冒昧登门,还请秦大人海涵……”那官吏拱手道:“下官宗正寺少卿蒋正国,见过秦承旨!”
少卿是六品,秦为是五品,且手握实权。
蒋正国给他行礼也是应该,这不算以小欺老。
人家都低眉折腰了,秦为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只能淡淡道:“蒋大人客气了……”
“下官今日前来,是有一私事相求……犬子苦做学问十余载,如今正愁没有良师指点,还望大人能通融一二,让犬子入国子监求学。”
秦为并没有做烂好人的资质,他冷笑了一声。
“以前大家不是都看不上国子监,说那是捷径不可取吗?”
“谁说的?下官这就抽他去!”
蒋正国睁眼说瞎话,一副怒愤填鹰的模样。
以前那些有些学问就自认清高的学子,一说谁要去国子监,就多是鄙夷之声。
毕竟走了国子监这条路,或许仕途有了,但这条路却走窄了。
历代帝王选拔能臣,谁会要一个镀了金却没有真才实学的人呢?
可现在不同了。
国子监有了那么多当代大儒坐镇,这性质一下子就变得逼格满满。
先不说什么名师光环。
就单论这些大儒本身,那也是相当有才学的,跟着这种老师学,还怕学不出个锦绣未来吗?
秦为心知肚明,也不想跟他们废话了,直接摊牌。
“国子监的新学堂才刚刚筹备,各位若想报名也可以,首先要通过学院的考核才行,这考核不限于科举所学,任何学科都可能在考核之列。”
……
国子监里,得了秦为资助后,整个学堂显得生机盎然。
可陈昂却皱着眉道:“甄祭酒,秦为教的那些东西有些不对啊!他这是准备往杂科的路上走了,可咱们国子监却是正经的儒学之地,这……”
甄良哪能不清楚这些。
他只是笑道:“是不对,不过他却请了大儒来授课。那些大儒很是厉害,只要好好的教授,老夫看下一科我国子监就要出彩了。”
科举永远都是国子监和太学的终极目标。
只是现在两家都有些驴粪蛋子面上光,就算每年出了那么几个进士名额,也会被人诟病说是起点高、有优势什么的……
如今秦为花钱请了大儒来,这就是机会啊!
“他想教那些杂科学术……那就让他教。”
甄良见陈昂还是有些不渝,就说道:“老夫之前告病,是不想与秦为这个单纯来镀金的为伍,担心因为他回了咱们几十年的名声……可秦为愿意给国子监了钱,难道还不允许他有些好处?没了好处,下次谁还愿意花钱?……钱啊!难不成你和那些所谓清高的大儒一样,也觉得钱不重要?”
钱当然重要。
若没有秦为这些自助,国子监就算再努力两百年也不定会有今日的辉煌。
哪怕这份辉煌只是短暂的,那也比没有强啊!
拿人手短的道理古今皆同。
陈昂一想也是,就笑道:“只是他这是不是有些……喧宾夺主了?”
国子监实际上已经被朝中定性了,每年选拔的人才也是有数的。
毕竟这地方冠着皇家书院的名头,不给些好处不像话,以免被人说朝廷无能。
可要说有好处,那也仅限于每年那几个可以直接参加省试的名额而已。
连拨款都越来越少。
以至于他们需要学生的束捐来维持日子,否则就连饭都吃不上了了。
若非是秦为出手,别说是大儒,小儒都请不来。
甄良一副英雄气短的的模样,苦笑自嘲道:“拿了他的好处,许多事都得要睁只眼闭只眼,不然脸红。”
两人说了一阵,最后决定等下个月就把院里的伙食标准提上来一些,以免这些刚来的大儒嫌弃。
“祭酒,司业,太学的学生在外面闹事了。”
二人一愣,赶忙出去查看情况。
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得一阵喊叫声。
“就是这里!”
左边突然一阵喧哗,有人看了一眼,就面无人色的道:“不好了,来了好些人!”
那边的人浩浩荡荡,随便瞥一眼,少说得有数百人。
国子监和太学地处外城的横街,周围冷清的要命,何时见过这么多人。
甄良一跺脚,喊道:“回去!小心被他们冲撞了。”
陈昂也挥手道:“去拿棍子,还有,去叫巡检司的人来!”
一群师生都慌了手脚,那边的人群越发的逼近了。
这是要打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