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了一圈还是当官了。
讲道理,任何时代当官从来就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听说自家郎君做官了,孙好民表现的最为兴奋,第一时间就吩咐乔风、段玉去买了两挂鞭炮。
??孙好民一脸兴奋的跟在秦为身后絮叨着:“恭喜郎君做官了,按咱汴梁的礼节,咱家应当在巷子里摆上几桌宴席,请周围的亲戚邻居都来热闹、热闹。”
“摆宴席?”
秦为觉得这种被人围观的场面很尴尬,而且汴梁这地界儿,最不缺的就是官,尤其还只是一个从八品的小倌儿……
孙好民头一次如此认真,点头:“要摆的!不然周围邻居肯定要说咱家发迹了就不认人,以后有了隔阂,邻里关系疏远了不好。”
摆就摆吧,反正秦家不缺钱,好好热闹一下也好。
就算是和周围邻居们熟络一下,毕竟同住在一条巷子,有个好邻居受益无穷。
得到主人的首肯,秦家郎君做官的消息被孙好民传遍了整个甜水巷。
他掐着腰站在大门口,逢人就得意洋洋道:“嘿!咱家郎君好出息,陛下钦封的官职,独蒙圣宠嘞!明儿个都来吃席,酒肉管够!”
汴梁人骨子里都是热情,逢喜事,不管认识不认识,只要上门道贺,主家都会留人吃顿酒饭。
偌大个巷子里,秦家洋洋洒洒地摆了二十桌流水席。
各种秦记酒楼的招牌菜,还有令人垂涎的烈酒,不要钱似的摆了一墙,场面那是相当壮观。
汴梁人好酒,烈酒的价格更是居高不下一涨再涨,个别酒楼更是高价收购,再以更高价零售。
这得多有钱啊!
听闻秦为入仕,汴梁大大小小的商人来了几十位,甚至有些秦为见都没见过,也厚着脸想来混个脸熟。
在场众人纷纷笑着恭贺。
聚贤楼掌柜尤达笑着和他打个招呼,打趣道:“就看这几百坛子酒,少说没个千八百贯下不来吧?秦公子豪气!”
秦为干咳一声道:“都是身外之物,各位尽兴就好。”
身份不同了,胡聘也不想他再与这些商人过多近乎,赶忙接过话来,开始招呼着一众商人落座。
“秦为,恭喜了。”
人来疯赵允让笑嘻嘻的过来,然后一本正经的道了声喜后,示意身边护卫递上一个托盘。
掀开红布,托盘上放着一樽足有二斤重地金如意。
饶是秦为不缺钱,也看呆了一瞬……还是人家权贵们挣钱狠呐!
他当即在心中默默发誓,要和赵允让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不要脸似乎是传染的,赵允让把如意塞进他怀里,忽道:“小爷下半辈子的饭钱就算提前预支了,下回可别再说某蹭饭不给钱了。”
秦为眼睁睁的看着赵允让坐下大快朵颐,忽然有些说不上话来。
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群臣都赞同沈安的方案,不禁胸口发闷,然后就干呕了一下。
宴席一直持续到日落黄昏,秦为也被各种邻居亲戚灌得五迷三道,早早就败下阵来,被乔风扶着回去休息了,留下胡聘和孙好民招待宾客。
随后书房里,和赵允让各端着一杯春茶,慢悠悠的聊着。
“陛下今日发火了,听说还打罚了两个小太监,早饭也没吃几口。”
秦为眼皮微跳,随口道:“以后不该打听的少打听,知道地多了未必就好。”
连皇帝的一日三餐都能知晓地事无巨细,让他再次对商郡王府的实力有了新的评估。
赵允让也不知听懂了没,忽的冷哼道:“老太太管得也太多了些,好歹也是皇帝,脸面都不顾了么?”
秦为微微摇头,然后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觉得太后不愿放权给陛下,只是单纯的贪恋权势吗?”
赵允让一脸当然,道:“不然呢?”
皇帝是天下之主,皇权自古就是私器,别说是太后,就算是亲爹也不能染指。
在大多朝臣们看来,刘娥之所以迟迟不愿放权,就是想独霸朝纲,甚至隐隐有些想要效仿吕武的苗头。
“这只是其一……”
秦为干咳一声:“倘若太后现在就放权给陛下,陛下可压得住那些重臣和权臣?”
这个……
赵允让是宗室子,他更明白主少国疑的后果。
却不甘心反驳道:“陛下已经十六了,况且还有赵氏宗亲在,朝臣岂敢僭越?”
秦为看着赵允让,面色凛然:“太后防的就是这些皇族宗室啊……”
如果真有宗室之人敢插手皇权,你猜刘娥会不会抽刀剁了他?
这话扎心,还顺带挑拨了皇家与宗室之间的关系,若是被外人听见,秦为下场绝对好不了。
……
折腾了两辈子,秦为再次过上了朝九晚五的打工生活。
秦为早早起床洗漱后,带着乔风去殿前司报到。
殿前司衙门坐落在曲院街上,紧邻宫城右侧,再往前就是侍卫亲军马司,地理位置还算优越。
重点是这里距离甜水巷不算远,只有两道街的距离。
秦为拿出任命书递给门前两个值班的兵士,然后说道:“在下秦为,奉命来殿前司赴任。”
守门兵士面色淡然,没说什么,看了眼他后拿着文书进去禀报。
等了小半个时辰,还不见人回来,秦为的脸色渐渐清冷。
乔风向来憨实,也不禁嘀咕了一句:“这殿前司干什么吃的?都半个时辰了,送个信儿要这么久吗?”
“劳烦问一句,本官还要等多久?”
秦为是监判官,虽然品阶不高,但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自称‘本官’也没什么毛病。
守门兵士却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秦大人稍待,等都指挥使大人上衙后,自然会召见您。”
还没上班?
秦为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中骂了句‘娘希匹’。
什么没上衙,说白了就是想给新来的弄个下马威。
这一点秦为来之前就想到了。
监判官的职责是监察军中将士,三衙的这些禁军、厢军、还有各地散兵,恐怕不会有一人待见他这个监判官的。
秦为也不是好脾气的。
等了一个多时辰后,冷冷看了眼殿前司门前的匾额就欲回去。
好像是安排好的一样,他刚转身,就见先前进去禀报的那个兵士小跑出来,笑着冲他拱拱手。
“秦大人,杨都指请您进去。”
捧日军都指挥使值房里,杨帆正翘着二郎腿惬在椅子里喝着茶水,房门半虚掩着。
讲道理,下官第一天上任面见上司,就算不喜这个下属,该给的脸面也要有,房门开一半,按照汴梁的俗礼,这是撵人的意思。
秦为进来后就看见这副场景,心中不禁有了火气。
没完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