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余匹马蹄声,营帐都被震动。赵沛强正在营帐内研究地图,等待出征,却突然听到这惊天的马蹄声。此时帐外还是后半夜的天色,赵沛强第一反应,以为是敌军已经连夜攻到这里来了。
他沉着凝重的面色顿时换成了警戒肃杀的状态,立即抓起放在桌上的利剑。侧耳一听,发现马蹄声不乱,而且是向外走。
他担着的心刚放下来又被提上去,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守营帐的士兵急忙进来回禀:「元帅,是苏将军率领千余骑兵突袭去了。」
苏弛峻?率兵突袭?苏弛峻勇气有余而谋略不足,战报刚到,连敌军现在驻扎哪里都还不清楚,如何突袭敌军?
「胡闹,还不快把他拦下来。」
说着,赵沛强越过士兵,快步往外走。正在这时,王恩途进来,险些与赵沛强撞上。
「赵帅。」
「何事等下再说。」赵沛强无暇顾及他。
「赵帅可是打算去拦下世子?」王恩途虽然是问句,但语气笃定。
赵沛强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禀元帅,世子便是让末将来禀报元帅,世子有出奇制胜的方法,顾率领一千一百骑兵夜袭敌军去了。因事出紧急,怕贻误战机不能亲自来禀明元帅,等得胜归来再向元帅请罪。」
赵沛强浓眉紧紧拧到了一起,质问道:「出奇制胜?他刚从王府来,敌军情况如何全然不知,不知己知彼,拿什么出奇制胜?」
王恩途在来之前就想好了措辞,「末将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转念想到世子刚从王府来,瞬间就能整整齐齐召集一千一百骑兵,可见,世子是真的不同凡响,以前没显现出来,可能是王爷功绩太耀眼,完全掩盖了世子的光芒。」
说话之间,外面的马蹄声逐渐远去。赵沛强听王恩途如此分析,顿时沉默下来。倒不是他信了王恩途的话,而是察觉到了里边的蹊跷。
论理,苏弛峻是在他们之后才从王府来到军营,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召集好了一千多兵马,除非他是提前命人悄悄准备好了的。可他又怎提前知道有战争发生,而提前做好如此周详的准备?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密谋这场战争发动的人员中,苏弛峻是其中一个!
很快,赵沛强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他了解苏弛峻的为人,虽然能力不足计谋不够,但是,却是真真正正的嫉恶如仇,是一名铁血汉子,他绝不可能做出这样通敌叛国的大逆不道之事。
如此思量,赵沛强瞬间就想到,军营里有内贼!而且,苏弛峻是被人套路了,一千余兵马,是内贼早已为苏弛峻准备好的,就等苏弛峻上套,结果,苏弛峻真的上套了。
那么,苏弛峻此行,必败无疑。瞬间,赵沛强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来人。」赵沛强大喝。
「元帅。」首营士兵立即进来。
「即刻把杨副将叫来,要快。」赵沛强声音里参杂着焦急。杨副将,名杨忠乾,是赵沛强最得力最信任的部下。苏弛峻没脑子作死,他却不得不管。一来,苏弛峻父亲陵王,可算是他的恩师,他最敬重的人,看着陵王的面子上他都不能对苏弛峻放任不管,另一方面,如果苏弛峻被敌军擒住了,敌军拿苏弛峻来对他们进行要挟,必定会让他们在这场战争中更加被动。.
士兵领命去找杨副将后,赵沛强又立即命人去马厩把跑得最快的千里马拉来。他要杨副将无论如何都要把苏弛峻阻拦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士兵,很多是听到动静过来探看的,见是苏弛峻率兵去突袭,不少士兵还觉得苏弛峻胆识过人,不愧是他们的陵王的儿子。
王恩途见赵
沛强坚持要去把苏弛峻拦下来,继续劝道:「元帅,或许世子真的有能力突袭敌军,斩下敌军主帅的首级回来呢?我们不如相信他一回,拭目以待。」
赵沛强看了王恩途一眼,不动声色打量他,问道:「王副将,是你帮世子召集的兵马吗?」
王恩途瞬间就愣住了,但很快他反应过来,连连说道:「这怎么可能?短短时间,末将哪有那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能力。」
「那你方才看到世子召集兵马了吗?」
「没,没有,末将是在世子要出发时候才知道的。然后世子就顺便托末将来向元帅禀报。」
就在这时,杨副将赶到,赵沛强立即命他上马去追苏弛峻,把苏弛峻人马拦截下来。
就在杨副将上马出军营的时候,王恩途眼里掠过一丝得逞的光芒。
这丝光芒,被赵沛强极快地捕捉到了。他心里如遭重击,王恩途有问题,很可能,军营里的内贼就是王恩途。
大军快要出征了,他不能让王恩途这样的可疑之人跟随大军一起出征。
「来人。」
「在,元帅。」士兵上前。
「王恩途用心险恶,挑唆苏将军无计划率兵冒险,又干扰本帅阻拦苏将军。来人,将此人绑了。」赵沛强声音雄浑威严,不怒自威。
几名士兵有瞬间迟疑,但很快他们确定了自己没有听错之后,立即遵命,围向王恩途。
王恩途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在看到不断向他围困过来的士兵,他终于意识到,赵沛强没有开玩笑。赵沛强是怀疑到他了吗?王恩途有一瞬的惊慌失措,但他很快告诫自己,不能慌,否则越慌越乱越出错。
他向赵沛强道:「元帅这是什么意思,末将只是帮世子传话罢了,末将何时挑唆世子冒险了?末将也是碰巧遇到世子率骑兵意欲出营,才知道他准备突袭敌军。元帅为何要给末将扣这么大的屎盆子?末将完全是冤枉的!」
赵沛强不为所动,冷冷说道:「是不是冤枉了你,等世子回来自会有分晓。」
说罢,看到士兵们都有些犹豫,赵沛强大声喝道:「把他绑了。」这一声喝令,比之方才更加威严,连地上尘土有被震的扬起。
士兵们不再犹豫,当即动手,王恩途想反抗已经来不及。被几个士兵合力紧紧绑住了。
「末将不服,难道身为元帅就可以如此为所欲为吗?赵元帅这般独断专行,岂能叫将士们心服口服!」王恩途大声驳斥,看似镇定,心里其实已经有些慌了。
「王副将,如果你真是无辜的,本帅自会在三军面前,向你致歉。你最好保证,世子能平平安安回来,否则,你就是间接谋害世子的凶手。」
说着,赵沛强命人用绳子堵住王恩途的嘴巴,让他再无法开口说话。并让留守军营的他最信得过的士兵对王恩途进行看守。
有好几个将士对此颇有微词,但被赵沛强「难道你也参与其中?」的反问给逼回去了。而且,赵沛强已经承诺,如果真的错怪了王恩途,他自会当众人面给王恩途道歉。他素来言出必行,赵元帅如此动作,必定是发现了王恩途真有什么问题,这便让将士们心底已经开始对王恩途重新审视起来。相互之间的小声议论也都止住了。但大家都没发现,先锋张斌眼底黑沉,脸色不太好。
不多时,大军集齐,兵分三路,开始出发。
此时,天色蒙蒙亮,依稀能看到脚底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