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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托付

    陵王气息顺下来后,向词萱点头,继而说道:「好些了,萱儿,吓到你了吧?」

    若是以前,她可能被吓到,但是这一段时间,她早就习以为常。

    「父亲一生都为了大宁的安定立下汗马功劳,皇上和太子都看在眼里,对父亲、对陵王府都褒奖有加。父亲安心养着,不用顾虑太多。」苏词萱细声安慰着父亲,这话似有情又似无情,可却是对陵王最好的强心针。

    陵王倏然睁大瞳孔,不动声色打量眼前的女儿,见她双目澄澈,却透着对一切了然于心的淡漠清冷,陵王这才知道,原来,顷刻时间里,词萱已经看透了原委。

    陵王不禁面色赧然,这个女儿确实比若儿玲珑剔透得多,他们对她,着实有太多亏欠。今生是弥补不了了。

    其他人不明其中干系,听她说皇上和太子都对他们褒奖有加,便不由得面露喜色,朝廷到底是记得他们苏家的功劳的。

    「有萱儿这句话,爹爹就放心了。」而后,陵王又问道:「陆远航可跟你们一同回来了?」

    「是,陆副将与我们一路随行。此刻,应该等在外院候见了。」

    陵王听说,强打着精神,想要让人把陆远航叫进来。

    苏词萱适时说道:「父亲,您要的回复,我这里也有一些,临行前,太子交代了我一些事。」

    陵王神色一顿,立即向屋子里的其他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本王与萱儿说说话。」

    大家正要依言出去时,苏辞若忽然有些不放心说道:「爹爹,大夫说您不能情绪激动,无论您与长姐说什么,都不许向方才那般激动着急。」

    陵王盯了苏辞若一眼,轻声呵斥道:「下去吧。」这个女儿,心思如此浅薄,怎能让他安心?苏辞若自以为漂亮隐秘的几句话,明白人一听,谁不知道她是有意影射苏词萱不懂得顺父母心思,让父亲担待,莫要与苏词萱一般见识?苏辞若虽然没有什么坏心眼,但是嫉妒心强、小性子,看到自己被抛弃的嫡亲姐姐如此风光,她心里自是十分不舒服,总想着把苏词萱比下去,自己依然是府里美丽无双的小姐。

    见父亲不耐地呵斥自己,苏辞若有些委屈,但她也不敢再造次,只能不甘不愿出去。

    等人都出去了之后,苏词萱从袖子里把罗泾辰的信拿出来,递给陵王。

    「父亲,这是太子给你的回信,让我亲自交到你手里,说等您看了信,便都明白他的安排。」

    陵王将信打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罗泾辰的字迹。笔锋浑厚、苍劲有力,信纸展开,一股指点江山的力量扑面而来,陵王不由心生敬畏,屏息静气读完信,又前前后后看了几遍,才将信重新收好。太子信里的内容,让他舒了一口气,原先他让陆远航带去的密信里说如果他撑不过去,他推举赵沛强或张斌代领陵州军务,等信送去之后,他反反复复对这两人进行复盘,才发觉先锋张斌并不是很妥当的统帅,顿时心里便着急的不行。太子殿下远在京城,却能做出如此精准的判断,他心里不得不佩服。

    但陵王忽然想到,他信是写给皇上的,回信却是太子殿下回,里边可是有什么蹊跷。

    「萱儿,皇上还好吗?」

    苏词萱神情并无太多起伏,只说道:「皇上进来也常是卧病在床,很多朝中事务大多是殿下掌管。」

    陵王点点头,想想这么多年了,他老了,如今已经病入膏肓,皇上也老了。

    「萱儿,这路上,可还顺利?」

    「顺利的,倒也遇到一些山匪,不过都是不成气候的。」

    陵王点头,他抬眼认真打量起词萱,不再炯炯有神的目光闪过无限的愧疚,「萱儿,爹爹知道,爹娘对你亏欠太多,你能来,爹爹很高

    兴。爹爹不求你原谅,只想你能过得好,一生都平安喜乐,无灾无难。」

    词萱能听得出来,父亲的愧疚,是发自心里的。她能接受,却不能释怀。

    「父亲坐了这么久,定然是累了吧,父亲先好好歇息,有什么话,等您病好了再说吧。」

    陵王确实是一直在硬撑着,或者说,他一直在硬撑着等词萱到来。他已经感知到自己大限将至,有些话他想亲自对词萱说,也想听词萱能亲自对他承诺,否则,他将死不瞑目。

    「萱儿,爹的病,好不了了。」陵王的声音里,有几分悲怆。

    苏词萱一怔,陵王满面灰败,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无力苍凉。

    「萱儿,你冰雪聪明,你哥哥弛峻想必你是知道的,智谋、能力、手腕没有一样突出,性子还刚愎自用,耳根子又软,常常意气用事,直肠子有勇无谋,陵州的军务他是掌管不住的。不止如此,只怕为父死后,他连陵王府都守不住。瑾儿这孩子倒还是不错的,可是他年岁尚小,爹爹等不到他长大成人了。你娘亲,又只是个后院妇人,也没有多少见识手段。这偌大的陵王府,爹爹当真担心,某一天轰然倒塌了。萱儿,爹求你,以后爹爹不在了,多多照看些你母亲兄长、弟弟和妹妹,爹知道这样的要去太过分,对你也太不公平,可是爹如今别无他法。只求你,就念在他们与你流着相同的血液,是你的骨肉至亲的份上,照拂他们一二。不需要什么大富大贵,只要他们能平安度日便好。」

    苏词萱默默听着,从方才她便隐隐感觉到,父亲想她来陵州,想念应该只占三分,剩下的七分,其实是另有所图。现在,父亲终于直言了。她为骨肉至亲而来,但他们到底是因为她如今的身份而想到她。

    苏词萱忽然自嘲一下,问道:「父亲,若我不是太子妃,只是嫁个寻常人家,你可还会置信叫我来?」苏词萱问得直白残忍。

    陵王如遭重击,猛然看了词萱一眼,愧疚之色更浓。情绪一激动,呼吸便不顺畅起来。

    见此情景,词萱惨然一笑,心中的酸涩风起云涌。

    「父亲,我答应你。」

    陵王不可置信睁大瞳孔,却只听见词萱继续道:「我会照拂他们,但是,苏弛峻刚愎自用,而且识人不明,若是他做出什么混账事出来,我却保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