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步步驶入深宫,身后宫门重重关闭,苏词萱想起罗泾辰方才问她要怎么争得自由,苏词萱望着帘外宫墙高耸,宫墙内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巍峨耸立。那一刻,苏词萱觉得自己仿佛被上了千层万层锁,满心疲倦,她也不知道怎样争,才能得。
罗泾辰看到她眼底的落寞,心底涌起不忍,可既然已经有了纠缠,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她离开。
回到紫云殿,已是亥时正刻,妗玉和晓星站在门口翘首以盼,见到她回来欢喜地迎上去。“郡主,你可算回来了。”
看到郡主身后的罗泾辰,妗玉知道是殿下送郡主回来,急忙行礼:“奴婢见过三殿下。”
“夜深了,服侍你们郡主早些休息吧。”
“徳贵妃那里……”
罗泾辰不等她说完,接道:“徳贵妃那里我自会派人去知会。”
“好,那殿下慢走。”
罗泾辰深深看了词萱一眼,才转身离去。
苏词萱望着罗泾辰的背影,脱口喊道:“三殿下。”罗泾辰脚步一顿,那一声落到了他心里,他回头,苏词萱说:“殿下,还是小心为是。”
罗泾辰知道她指的是刺客的事,她担心他。想到这一处,罗泾辰感觉有一股暖流从心尖涌至全身。他唇角扬起,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想起他身边遍布的眼线暗卫,苏词萱亦觉得自己多虑了,“我进去了,三殿下慢走。”苏词萱向他欠了欠身,转身进屋。
妗玉福身行礼后也忙跟上去。只有晓星后知后觉地发现外面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急忙跑进去,还抑制不住兴奋地向苏词萱和妗玉说道:“郡主,三殿下笑起来真好看,我进宫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三殿下这么笑过呢。”
苏词萱和妗玉听她如此天真无遮拦,不由得相视一笑,妗玉笑道:“还在犯花痴,还不去给郡主端水来洗漱。”
“哦,知道啦,我这就去。”
晓星去出去后,妗玉一边给苏词萱更衣,一边问道:“郡主,咏和公主方才着人来问郡主是否回来了。郡主没有和公主一道回宫吗?”
“没有,在路上遇到了点小事,耽搁了,殿下便让公主他们先回宫。”
“三殿下单单留了郡主一道?”妗玉迟疑而又大胆地问道。
“妗玉,你想说什么?”苏词萱透过菱花镜看妗玉。
“郡主,请恕奴婢多嘴。”妗玉索性大胆地放开说:“郡主进宫了好些年,亲人亦都不在身边,郡主也该自己为自己做些打算了。”
苏词萱不言,只听她继续道:“奴婢本不该如此僭越,可看郡主年纪到了,却还没有人为郡主做个主,奴婢心里为郡主着急。方才,奴婢看到三殿下看郡主的眼神与旁人不同,想来三殿下对郡主的心思只怕是也与旁人不同。”
妗玉还要再说下去,苏词萱已打断道:“妗玉,休得妄言。”
站在门口的晓星急忙端水进来道:“郡主,妗玉姐姐不是妄言,奴婢方才也看得真真的呢,奴婢还以为是奴婢一个人这么觉得,原来妗玉姐姐也看见了。郡主也定不会看不出来。”
晓星一向像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这一番话,不得不让苏词萱诧异,这可不像大大咧咧的丫头说出来的话。她用审视的眼神打量晓星,却只见晓星已恢复了平日的样子,双手抓着衣角满脸紧张局促,“郡主,晓星是不是说错话了。”
“晓星,这话以后万万不可再说了,若是让旁人听见,不知会生出什么样的事端来。我知道你和妗玉都是为我好,只是,三殿下终究不是我的归宿,我有自己的打算,你们不用担心,日后,无论我去哪里,都会把你和妗玉安排妥帖,不会让你们因我而受苦。”
“郡主……”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们看我买了什么。”苏词萱指着桌上的书,向她们笑道。
“话本?我最爱的话本。”晓星两眼放光,一把将那几本话本抱在怀里。
妗玉拿起了那本诗集注,她最近喜欢读诗,可因为启蒙晚,总有诸多读不懂的地方。如今见到这本诗注,便知郡主是买给她看的,她如获至宝。“郡主,谢谢你。”
“谢什么,拿回去看吧,看完了都跟我讲讲,但今晚太迟了,不许熬夜看,等明儿天亮了再看。”苏词萱看着她们笑道。
“是,郡主。”晓星和妗玉都欢喜得心脏都要蹦出来了,只是妗玉向来沉稳持重,不如晓星那般外放。
晓星和妗玉都是词萱教她们识字认字,妗玉先前虽然识得一些字,但大多不知其含义,如今会识文断字,皆因有苏词萱的指导。而晓星是被分配到紫云殿服侍苏词萱后,才开始认的字,比妗玉迟了许多,故而如今还只有话本能完全看懂。主仆三人平日琴棋书画,确是能让苏词萱暂时忘了许多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