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泾炜一时间,更难启齿了,乐瑶赢了,那自然没有什么为难,但是乐瑶输了,还输的很不光彩,这让罗泾炜一时内不知如何措辞才好。
皇后看到他脸上微微显露的为难,顿时面色一变,不觉有了几分疾言厉色,“是乐瑶输了?”
“母后,原是乐瑶领先的,只是那苏词萱为了赢,命都不顾,发了疯一般策马狂奔,情形十分凶险,乐瑶这才落了她半步。”
皇后听说,立时紧张起来,“乐瑶可有受伤?”
“回母后,乐瑶技术娴熟,不曾受伤。”
皇后神色稍缓,又问道:“那苏词萱,如何了?”
“原是快要坠马了,在最后关头,又稳下来了。”
皇后点点头,看了罗泾炜一眼,道:“你也回去休息吧,不用在我跟前侍奉了。”
“是,儿臣告退。”
罗泾炜离开后,皇后思索了一会儿,让身边的青怡命人去把今天赛马场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打探清楚。
晚饭时分,乐瑶公主心情依旧十分糟糕,晚膳随便吃几口便阴着脸命人撤下。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通传:“皇后娘娘到。”
乐瑶愣了一下,才站起来,疑惑着迎上去。
“参见母后,母后,您怎么来了?”
皇后见着宫女们端出来的盘子,眉头微拧,看了乐瑶一眼,道:“赛马耗体力,如何只吃这么一点?”
“母后,儿臣不饿。”
皇后睨着她,道:“是不饿,还是吃不下?”
乐瑶闻言,惊诧地看着她母后,忽然就明白,母后应该是知道了今天的事了。
皇后见着她这样子,也不等她回答,便径直进了殿,往中间椅子坐去。
乐瑶跟着身后,看到母后坐下来,她自己不敢坐,垂手而立,等着母后问话。
皇后坐在椅子上,不言语,只是细细端详着乐瑶,许久,才微微一叹,对乐瑶说道:“坐下来说话吧。”
“是,母后。”乐瑶依言坐下。
“乐瑶,你可知错?”
“母后可是指今天赛马之事?”乐瑶心里七上八下,她拿不准母后说得“知错”是指什么,只能试探着问。
皇后看着她,不语。
乐瑶公主迎着皇后犀利的目光,心中的慌乱和捉摸不透加剧。索性,她横下心,说道:“母后,我想赢。”
“母后没有说你想赢有错。”顿了一下,皇后目光中极快掠过一抹阴狠,她看着乐瑶,说道:“既然使了手段,为什么下手时,还要留有余地?”
乐瑶公主睁大双眸,心中突突,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破芽。满是疑惑的目光又闪着丝丝不可置信,“母后都知道了?”
皇后娘娘点点头。
乐瑶眸子一下子变得清明,她已经隐隐知道了母后责备她什么,她松快了下来。但不一会儿,她又露出一丝迷茫,“母后,儿臣有些害怕。”
皇后娘娘的目光倏然前所未有严厉起来。“若是害怕就不要做,若是决定做了,就要做绝,不能优柔寡断给别人留有余地,反而让自己置于难堪被动的境地。”
乐瑶愣住了,原来,母后问她“知错”,竟真的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狠绝。她顿时心如明镜,低头道:“母后教训得是,儿臣知错,儿臣以后知道怎么做了。”
皇后娘娘这才向她伸出手,乐瑶握住她的手,皇后顺势将女儿拉到怀里。皇后轻轻抚着乐瑶的背,目光焦距很远,已经爬上来皱纹的眼睛流淌着过往日的岁月,她轻声细语说道:“傻孩子,世间想赢之事,想要之物,原本就需要争,需要使手段。卑劣与高贵,是由上位者说了算,由手中的权利说了算。你怕什么?何况,那苏词萱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质子,就算她坠马而死,也是她自愿比赛技不如人所致,谁还敢翻了天来嚼舌根说一个字?”
皇后娘娘的每一句话都落到了乐瑶的心坎了里,每一句都与她不谋而合。往日,乐瑶公主到底还是有些忐忑的。但如今她听了母后的这番开导,只觉得豁然开朗了,明亮的眸子闪过阴狠的微光。“是,母后,女儿明白了。”
皇后娘娘慈爱地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你是母后的唯一女儿,大宁最尊贵的公主,以后,莫要再让母后失望了。”
“母后放心,不会了。”
“现在,可有心情吃东西了?”
乐瑶从皇后怀里抬头,双眸光芒闪烁:“嗯,谢谢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