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言从自己坐着的石块上站起身来：“外头太危险了，我是大师兄，要去也是我去。”
凤倾羽摇头。
“不可！大师兄，你的伤才刚刚好，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此刻气息不稳，容易被发觉。”
就在这时，角落的严松突然站起身来，他理了理自己的袍摆。
“还是我与小师妹一同前往吧。”
之前一众师兄弟中，二师弟的伤势最轻，他修为不低，让他随小师妹前往倒是正正好。
这么想着，顾惜言嘱咐道：“二师弟千万要将师妹护好。”
“师兄放心，她在我在。”
他说着，自顾自往山洞的出口走去。
听得严松的话，顾惜言稍稍放下心来。
严松这个人话虽不多，但却极其守信，但凡他说出口的话，就没有不尽力去做到的。
凤倾羽朝着几位师兄略微颔首，便随着严松一起离开了。
至于之前给她带路的林柚，被她留在了石洞中。
那孩子是个孤儿，往日里独自居住，与其让他再回城中，倒不如与师兄们待在一起安全。
凤倾羽出石洞的时候，严松正站在不远处等着。
在望见凤倾羽的瞬间，他转身朝着窦城的方向掠去，只是将速度放慢了少许。
凤倾羽很快便追上了严松的脚步。
她略微瞥了眼严松的侧颜。
“二师兄体内，是否也是魔灵两气并存？”
陡然听见这样的问题，严松立即停住了脚步，他虚眯起狭长的眸。
“师妹未探查过我的身体，又是如何得知？”
凤倾羽勾唇一笑，倾城的素颜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正因为师兄不让我疗伤却能自愈，之后又与七师兄说出了那番话，我才有此猜测。”她望向严松，“不过二师兄也不必担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严松眼眸一转：“你不怕我？”
“怕你做什么？”凤倾羽边说边继续往前走，“魔气与灵气一般，只是人修炼的一种介质而已，同为求仙问道，魔又如何？人又如何？”
严松面露愉悦，快步跟上凤倾羽的步伐。
“好一个魔又如何，人又如何，只要我坚信我是人，哪怕身负魔气，我也仍旧为人族！”
这一刻，似乎多年来的心结被打开，严松只觉整个人都要轻松了许多。
十年前的那一战，不仅让凡音丧命，他的丹田更是被魔气所污染。
当年之所以比顾惜言和沈凡音迟半月到宗门，便是一直在想办法恢复丹田的使用。
之后好不容易在魔气和灵气共存的情况下，找到了平衡。
这些年，因为体内的魔气，他过的有些小心翼翼，甚至连师父的探视他都避着。
一方面，他本身性格本就孤僻。
另一方面，原本他生下来就被家族弃如敝履，不想再一次因为魔气的事情，让世人再对他指指点点了。
如今有了凤倾羽的认可，让他如同找到了知音。
他无比珍视这个知道他秘密却并不以特殊眼光看待他的师妹。
……
待来到窦城中，严松一直将凤倾羽护在身后。
两人一路绕过城南的民房，这里安静的可怕，所经过的院落空无一人。
作为人口居住最为密集的窦城城南，大晚上空无一人本就离谱，两人也便更谨慎了。
“小师妹，将你的气息隐藏好，马上就要到窦城的主街道了。”严松细心提示。
他体内本就有魔气，自是不怕，但师妹乃正儿八经的灵修，一旦被发觉，下场会很惨。
凤倾羽嗯了一声：“师兄放心。”
她自出了那处石洞便以空间掩藏了气息，此刻如同普通人一般，只要她不主动跑到那些魔物身前蹦跶，自然不会有人看出她不是魔族的身份。
越接近主街道，两人的速度越慢。
待靠近，凤倾羽才发现，静悄悄的主街道上，密密麻麻全是人，这些人仿若没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朝着一个方向汇聚，一脸虔诚的神色。
凤倾羽和严松对视一眼，面上带着疑惑之色。
“之前趁着夜色我来过这里两次，见到的也是面前这副场景，只是因为怕被发现，所以一直没跟踪这些人前去瞧瞧。”严松小声说道。
凤倾羽嗯了一声，当即站直身体，如同僵硬的植物人一般，朝着主街走去。
严松一挑眉。
他之前怎么没想到伪装？
来不及多想，以免凤倾羽出现意外，严松立马如她一般，僵持着身子跟上凤倾羽的步伐。
两人如同僵尸一般，肩并肩随着人潮往前走。
凤倾羽唇瓣微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师兄，你们上次与这些魔物交手的时候，对手很强吗？”
严松嗯了一声。
“当时始作俑者甚至都未出面。”
凤倾羽了然，如此看来，他们必定不是那人的对手了。
她突然有些后悔来到城中，若是被那个魔头发现，他们岂不是惨了？
不过眼下已经到了这里，开弓没有回头箭。
这么一日的时间都过去了，也没看到师父来，想必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
反正在外界没来人的情况下，她总不能坐以待毙。
她不想将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中，面对绝境，她往往习惯了自己去寻找生还的机会。
毕竟，只有将命运的缰绳拽在自己手中的时候，才最为稳妥。
“怕不怕？”
见凤倾羽沉默良久，严松余光瞥了她一眼，突然问道。
凤倾羽略微僵硬的摇头。
“人固有一死，有什么好怕的。”
严松顿觉有趣，不由浅浅的勾起唇角。
“世人求仙问道，大多为的是长生，普通人固有一死，你天赋这么好，可不一定会死。”
凤倾羽抿唇一笑。
“师兄这是夸我？”
严松稍显木讷的点了点头：“算是吧。”
……
两人一边说着，于主街道的尽头随着众人转了个弯，便来到了一片空地。
这处空地是窦城建造用来停驻飞舟的场地，占地极大。
因为在夜间，四周点上了一圈火盆，火盆中的火焰如同血一般，红的妖冶。
火焰裹挟着奇怪的味道，飘散在人群中，让凤倾羽不由蹙起了眉头。
此刻，这处空地却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余光瞥去，竟一眼望不到人群的尽头。
凤倾羽满心震撼。
这么密集的人头，至少得有上万人之多了吧？
其中甚至还有些修为不低的。
这些人若是全都从窦城放出去的话，人族怕是得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