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路,两人都未再说话,互不干扰。
直到出了宫门,夜珺辰才笑望着凤倾羽:“本王还有事,接下来便不与凤小姐一道了,告辞。”
他的嗓音温柔如水,如清风拂面。
凤倾羽微微颔首,声音浅淡:“六王爷慢走。”
两人的互动,落在了早已等在马车上的夜璟寒眼中,漆黑如夜的双瞳里,氤氲着凉薄的寒意,让坐在马车外驾车的南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南风硬着头皮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朝着凤倾羽的方向抱拳说道:“凤小姐若是没有马车,我家王爷或可送您一程!”
虽然主子没说在这里等凤小姐,但以他对凤小姐的态度,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先将人弄上来再说。
兴许能暂且治一治主子阴晴不定的情绪。
凤倾羽并未推辞,只微微点头,便跃上了那辆暗金色的马车。
远处,凤岐霄亲眼见凤倾羽出了宫,又坐上了夜璟寒的马车,终于松了口气,他放下车帘吩咐道:“走吧,回府。”
原本从皇宫出来,他是想亲自接凤倾羽回家的。
只是在远远望见夜璟寒的马车之后,他就很识趣的招呼车夫将马车赶去了不起眼的角落。
此刻见凤倾羽已经入了宸王殿下的马车,自当无碍,他也就放心了。
……
凤倾羽撩开车帘,便见夜璟寒正靠在车厢后壁的靠背上闭目养神。
他仍旧一身黑衣,冷峻的面容上棱角分明,鼻梁高挺,长长的睫羽在眼睑下洒下一片阴影,削薄的唇紧抿着,如同一个漂亮的偶娃娃。
虽在边关为战将八年,皮肤却白皙细腻的让大多数女人都要羡慕。
这辆马车凤倾羽不是第一次坐,里头很宽敞,至少能容纳十余人,内壁车身包裹着柔软的锦布,哪怕突然急刹车也不会撞疼。
她轻手轻脚的钻进了马车,安静的坐在车厢入口处,些微拘谨的模样,跟夜璟寒相隔甚远。
随着马车缓缓走动,夜璟寒才睁开了狭长的眸子。
他并未说话,黑如深潭般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凤倾羽,面上带着一丝不解的神情,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直到凤倾羽尴尬到将袖口都捏的皱巴巴了,才忍不住开口打破眼下尴尬的场面。
“太后想让我杀你。”
“他们一直视我为眼中钉,想杀我很久了。”夜璟寒望向凤倾羽,如同寒潭冰渊般的瞳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她让你杀我,必定许了你天大的好处,为何突然将这个消息告诉我?”
“因为你对我有恩。”凤倾羽不假思索的回答,“我凤倾羽本事虽不及宸王,却恩怨分明,不想杀的人,哪怕许我泼天的富贵也不会去杀。”
夜璟寒抬眸:“就因为这个?”
凤倾羽想也不想便点头:“就因为这个。”
“我知道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答案,夜璟寒心底的情绪有些复杂。
既欢喜她不与自己为敌,又失望于她的不杀只是因为自己于她有恩。
真是个恩怨分明的小丫头呢。
他瞳眸微敛,淡淡的往身后的坐垫靠了靠,闭上眸子继续假寐。
凤倾羽此刻归心似箭,在太后那里得到的盒子,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回去后得好好探究一番才是。
她双手置于双膝,手指不住的拍打着腿部,目光时而瞟向车窗外,似是在看还有多久能到相府。
夜璟寒再次睁开眼,望见的便是凤倾羽这副恨不能插上翅膀飞逃的模样。
他不由的眉头轻蹙,凉薄的唇微启,磁性好听的声音跃入凤倾羽的耳中。
“本王瞧着,你在我六皇兄面前还挺自在的。怎么?面对本王便如此拘谨,是本王给了你太大压力?还是皇兄对你而言不一样?”
凤倾羽微愣,即刻摇头:“怎会?宸王想多了,没有的事。”
夜璟寒单手支撑着脑袋,双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声音慵懒好听:“真没有?”
望见夜璟寒的神情,凤倾羽猛咽一口口水,再次摇头:“真没有!”
她也不知为何,每每面对夜璟寒的时候,就会莫名的紧张,想她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竟会在一个男人面前犯怵?
真是白瞎了前世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煞神称号。
看来,以后得离他远点。
夜璟寒丝毫不知凤倾羽心中所想,他浅浅勾唇,往凤倾羽的方向凑近了些许:“那你为何还叫我宸王,这是第几次提醒了?”
望着夜璟寒近在咫尺的眸子,凤倾羽虽表面镇定,内心却闪过了一丝慌乱。
她悄悄的深吸口气,片刻,才轻声唤道:“阿璟。”
夜璟寒嗯了一声,修长白皙的手一扬,手中便出现了一把匕首,正是上次在拍卖行出现过的那把龙鳞匕。
他将匕首手柄处朝前,往凤倾羽的方向递去。
“这个给你。”
龙鳞匕通身漆黑,线条流畅,利刃上闪着点点寒光,浑身散发着森寒之气,一看便不是凡品。
对于夜璟寒再次送自己东西,凤倾羽有些讶异,她摇头说道:“无功不受禄,你上次送我的长古,我尚且不知如何报答,这匕首我不能要。”
她缺的东西,能凭自己的本事去赚,不需要依赖任何人。
夜璟寒的眸子中带着不容抗拒的神色,他拉过凤倾羽纤细白嫩的手,摊开之后,将龙鳞匕的手柄放在她的掌心处。
陡然触及他微凉的手,凤倾羽如同触电一般僵持住了身体。
她愣愣的望着握在手中如同为她量身定制一般无比趁手的龙鳞匕,只觉心底某个坚硬的地方突然被撞击到一般,开始出现斑驳的裂痕。
夜璟寒松开凤倾羽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你不必如此抵触,我送你龙鳞匕,只是想你能多个保障,毕竟克妻的名声不太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