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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浑水摸鱼,弹劾王国光

    车床的制造成功,极大的鼓舞了万历的信心,虽然这仅仅只是一个非常基础非常简单的畜力车床,但却代表了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当下,万历就命令工部,对这种车床进行大规模的制造以及推广,最起码在工部,将之前那种传统而又落后的工艺全部淘汰,采用车床。

    当然,制造和推广这些东西是需要银子的,万历这次可不会吝啬,对于他而言,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出一些钱又有什么呢?

    于是乎,万历拨银币两万,用于制造和推广车床。

    万历这次可不会直接把银币拨到工部,辽东军饷贪腐一案尚未结案,事情没有水落石出,这个时候如果把银币给过去,会不会又是之前的那种样子?

    再说了,万历并不想把银币直接送到工部,在他看来,把银币送到外帑之中最为合适。

    如果工部需要银币,那么就去外帑打报告写申请,然后领取银币,用多少申请多少批多少。

    长此以往,将这种方式设为定制。到了那个时候,万历就能够将钱袋子紧紧的捏在手中。

    在事情的初始阶段,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设计在未来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当万历说要自己花钱制造并且推广车床时,郭朝宾别提有多高兴了。

    对于他来讲,对于整个工部来讲,目前最缺的就是钱。

    整个朝廷上下有那么多的工程未完成,还有很多城墙没有修缮,需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哪里还能划出多余的钱来制造推广车床?

    每一项都事关军国大事,如果此时万历强行让工部花钱制造推广,那么郭朝宾也只能使出拖字大法,能拖一段时间就拖一段时间。

    既然现在万历自己花钱,那郭超宾自然举双手双脚同意,虽然领取钱款的流程繁琐了一些,但这钱毕竟是白来的,繁琐一些也没有什么问题。

    更何况,到时候在领取钱财的时候,多申报那么一点点,想来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反正这又不是工部的钱,郭朝宾自然不会有多么心疼。

    户部尚书王国光自然也是高兴的,作为朝廷的钱袋子,在以往,不管做什么都需要户部之银。

    就如同之前的辽东军饷,也是从户部支出的银币,然而这次万历没有让户部掏钱,对于王国光来说,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兵部以及张居正也非常高兴。

    张居正高兴的是,现在的少年天子并不如同他的爷爷那样铁公鸡一毛不拔,这是一个愿意为天下生民出钱的好皇帝,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保持下去,那么对于整个天下而言,都是一件大好事。

    兵部高兴的是,如果这种车床能够得到推广,那么火铳的制造将会更上一层楼。

    在场的这些人没有一个不高兴的,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回到宫中的万历去拜见了李太后和陈太后,忙完了一整天的事,夜晚如期而至。

    万历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房睡觉。

    现在的万历并不高兴,躺在床上的他,脑海中回忆着刚才李太后对他说的那番话。

    “虽然你现在年龄还小,但有些事情必须要提前考量。再要不了几年,你就成年了,也该思虑婚姻大事了。”

    “这些事情你不得不考虑,事关朝廷安稳,事关江山社稷,必须要提前做好安排。”

    “当年我进宫的时候,比你大不了多少,你现在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该考虑婚事了……”

    林林总总,李太后说了很多,万历真的没有想到,现在的自己还很年轻,竟然被李太后催婚了。

    闭上眼睛,他回忆着万历皇帝的那几个妃子。

    万历皇帝的皇后叫做王喜姐,历史上的此人与万历皇帝关系很好,伉俪情深,而且这个王喜姐也比较贤惠,也有几分贤后的样子。

    可也有传言说,王喜姐的性格不好,脾气不好,喜欢喝酒,喝醉之后还常常诘责下人。

    最为关键的是王喜姐并没有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他嫁给万历之后,就没有生下过一二半女。

    据说,万历皇帝之所以迟迟不册封明光宗,就是为了等王喜姐生孩子。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万历后期,因为立储,陷入了无止境的扯皮中。

    此时的万历,回忆着脑海中关于王喜姐的资料。

    忽然长长的叹息一声,王喜姐进宫之时仅仅只有十四岁,现在也只有十一。

    如果在这一方面,历史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偏差,那么他的皇后很有可能也会是王喜姐。

    能够提前预知自己的婚姻大事,并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

    “算了,不想这么多事了,管他是谁呢。”

    万历翻了一个身,随后沉沉的睡去。

    ……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是十天后。

    京城外城,仁康药铺,刑部的一个吏员看着站在药铺柜台后面的掌柜,开口问道:“你家药铺有没有砒霜?!”

    这掌柜的开口说道:“回禀大人,小人这药铺之中确实有砒霜,只不过这种东西虽然是药,但平时采买的人不多,分量也没有多少,只有二三两。”

    这吏员又问:“那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你家药铺买砒霜?”

    掌柜的非常肯定的说道:“没有,我敢保证,没有人买这种东西。”

    像这种平时没有人购买的药材,掌柜记得非常清楚。

    在收到掌柜肯定的回答之后,这个吏员一脸无奈的走了出去。

    他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无奈的叹息:“这京城之中这么多的药铺,这么多的郎中,像这么调查得调查到什么时候去?真不知道尚书大人是怎么想的。”

    吏员无奈的说着,但又不得不去另一家药铺。

    此时的王之诰坐在内阁之中,他坐在张居正的面前,脸上满是忧虑。

    “元辅,张诚马上就到京城了,可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什么结果都没有调查出来,京城中的那些药铺也太多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查清楚。”王之诰无奈的道。

    “虽然目前还没有掌握可靠的消息,但你们也不能泄气。张诚回来之后,他手中也没有确切的消息和证据,他调查起来肯定也会困难重重,只要你们能够把这件事情控制住,把握住主动权,咱们就不用担心什么。”张居正说道。

    这话说的极为在理,难不成因为张诚回来就要放弃此事吗?那岂不是直接把这个案件推到了张诚手中?

    任由这样下去,事情势必会不受控制。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加派人手协助你。”张居正说道。

    ……

    三天之后,张诚终于回到了京城。

    张居正也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他抽掉了大量人手,上街调查。

    然而这些事情对张诚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此时的他已经来到了万历面前。

    朝着万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起了江陵那边的见闻:“皇爷,江陵那边确实富裕。江陵县又是府治所在,文风鼎盛,商业繁华,勾栏瓦舍数不胜数,当地的那些文人士子怎么都喜欢狎妓……

    海大人是个狠人,给何心隐他们判了个斩立决,秋后就能行刑。他对付起那些读书人们,是一点情面都不讲,非常狠辣……”

    “你在那边事情办得不错,这次让你回来,主要是处理军饷贪腐一案,但是,朕的目标不仅仅只是军饷……”万历说着自己的打算。

    张诚听得很认真,当万历说完话后,他拍着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皇爷放心吧,此事包在奴婢身上。”

    从乾清宫出来,张诚带着人直奔王羽村的家。

    这小子最近这段时间过得非常惬意,张诚没在,没有人管他,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日子那叫一个潇洒,那叫一个自由。

    兴致勃勃的他又买了一个小妾,这小妾是唱曲出身,模样姣好,声音清丽。

    后院之中,他靠着椅子,眼睛微闭,左边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一壶酒,和几碟小菜。

    他的小妾在他的身前翩翩起舞,哼唱着勾人的小曲。

    “王大人简直好雅兴啊,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听曲喝酒。”

    一道尖锐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他对这声音极为熟悉,瞬间吓得他冷汗直流。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看到了他此生最不愿意看到的人。

    张诚带着冰冷的笑容一步一步的从外面走了过来,“王大人最近好雅兴啊,竟然还有心思听曲。”

    王羽村不敢有任何耽搁,急忙迎了上去,点头哈腰的朝着张诚说道:“公公什么时候回来的?应该提前告知在下一声,在下也好为公公接风洗尘啊。”

    张诚毫不在意的坐在了椅子上,说道:“那倒不用了,今天找你来,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说着,他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那个小妾。

    王羽村心领神会,急忙把那个小妾带了下去。

    当他回到张诚面前时,问道:“不知公公有什么事?”

    “杂家有一个朋友,叫做朱德昭,他拖咱家给他在朝中找一个差事,眼下,户部太仓银库的银库大使被拿下了,后来又死在了狱中,杂家就想着,是不是把他安排过去。”张诚说道。

    王羽村有些意外,如今的张诚几乎可以用权势赫赫来形容。

    银库大使只是一个小小的吏目,凭借着张诚的能量,这事儿还用得着他吗?再说了,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史,又不是户部尚书,他也没法安排啊。

    “公公是不是说错了?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史,又不是户部的官儿,手可没那么长啊。”王羽村疑惑的说道。

    王羽村这人没有什么本事,除了一张嘴厉害之外,再也挑不出来其他的优点。

    他对于宫中的那些事情几乎从来没有关注过,不知道张诚所说的朱德昭是谁,他甚至都不知道万历之前招收了多少个宗室子弟进宫学习。

    张诚接着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杂家的这个朋友,是宗室子弟。”

    “宗室子弟?!”王羽村愣住了。

    宗室子弟怎么跑去户部当一个小小的银库大使?这不合规矩也不合常理啊。

    更别说,皇明祖训中明文规定,宗室子弟,禁止经商,禁止科举,禁止当官。

    这件事情真的就行不通啊。

    “这些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要按照杂家说的去做就行。”张诚看向王羽村,目光之中多了不少威胁。

    王羽村被吓了一条,连连点头称是。

    “明天一早,你写一封奏疏……”

    ……

    第二天,王羽村来到了通政司,将昨天晚上写好的奏疏投递上去。

    这封奏疏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引起了轩然大波,这并不是举荐让朱德昭当银库大使的奏疏,而是弹劾户部尚书王国光的奏疏。

    这自然是万历的安排,在事情正式开办之前,必须要先把水搅浑,然后趁机浑水摸鱼。

    弹劾王国光,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王羽村在奏疏中的措辞很激烈,他直言,辽东军饷贪腐一案和王国光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他甚至还说,银币之所以变成了白银,就是因为王国光从中做鬼。

    总而言之,各种各样的脏水都朝着王国光泼去,那架势,恨不得指着王国光的鼻子臭骂你就是贪官。

    这封奏疏,将王国光的鼻子差点都气歪了。

    现在案件还没有尘埃落定,凭什么说这就是他户部的责任?再说了,这件事情他也不知情,根本没有参与,又怎么可能和他有关系?

    除了王玉村之外,还有好几封弹劾王国光的奏疏。

    这些人大多都是守旧保守派,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攻击新政。

    弹劾的奏疏目前并不多,之前这些人被张居正狠狠的整治一番后,很多人都陷入了蛰伏。

    这次,也只是顺带试试风向。

    户部衙门,王国光在看到王羽村的奏疏抄本之后,愤怒不已,大骂不止:“这个该死的王羽村,怎么什么地方都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