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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孙小妹和齐世碑母子俩有些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食材一般,手艺不错】,这确实是齐老爷子的话。
他老人家说一句当别人一万句,所以后来齐世碑才让杜牧父子进入到齐家来。
而这一切,原来都是他老人家的暗示。
父亲大人老谋深算,自己要从他那儿学的东西还很多啊!
孙小妹则更觉得有些纳闷,平时言语较少的齐老爷子,今天怎么和一对乡下父子拉起家常来了?而且还是在此时此地这样不太平常的场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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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老爷子记忆很好,我却不太敢肯定。”
杜牧咧开嘴角笑了笑,慢腾腾地说道。
他们父子俩脸色黢黑,在这齐家的夜晚是很普普通通的人,而今却能与大名鼎鼎的齐老爷子对话。
但杜牧人话语仍在继续。
“这部分地是因为我在这摩托罗城和儿子在太多地方啃过那硬面疙瘩了,对于这样的细节实在记不起来。
“另外,我来到齐家,去那‘老象鼻客栈’,总是想为我家婆娘、孩子他妈寻得那修士,求恳他们为我家婆娘治病。
“近来我为此事,都有些焦虑过度、精神失常了。”
说着,杜牧向儿子杜布歉意地笑了笑,然后转向了齐老爷子,继续道,“我们来到这儿,来到你们齐家,对你们齐家抱有好感,得到这位夫人、八公子还有其他许多不认识的公子、仆人等帮助良多。”
杜牧露出豁牙,慢腾腾地说。
他同时手里抱拳,向着齐府中央的各位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躬身和行礼。
见父亲如此做派,杜布有样学样。
父子俩同时向帮助过自己的诸位致谢。
齐老爷子神色平静,眼神淡漠,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但杜牧的话语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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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杜牧来到齐家后,一直兢兢业业,从来不曾偷懒,想来应当对得起齐家。
“我儿子虽然不大,但成长得很好,甚至好得出乎我这个做父亲的意料。”
说着,杜牧再向儿子投去欣慰的微笑。
见到父亲对自己有如此高的评价,杜布也不知如何表达,同样只能对父亲回以微笑,并且静待父亲的下文。
“但我不知道我儿子是不是有什么做得对不起齐家的地方。
“如果有,我会叫他立刻改正并承认错误,我想暂时我还有这个能耐。
“如果没有,我想我们两家主仆的合同有个把月时间就要到期,我们父子还是要离开齐家的,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齐老爷子对如此重视我们父子。
“齐老爷子的重视,让我这‘豁牙’很是心中不安啊!”
听到这儿,杜布眼中一亮。
原来父亲闻弦歌而知雅意,却是去推测齐老爷子的心思去了。
而那孙小妹等齐家人也是眼中一亮,对眼前这乡巴佬的大胆、直率和直接而刮目相看。
“就是在我们齐家,好像也从来没人敢于这样的和老爷子说话啊!”
众人将目光转向了齐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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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向杜布小兄弟讨还那肖黑石从我齐家拿走的东西。”
齐老爷子声音平缓地说道。
这事儿太过重大,容不得他不说。
而且,这事情在当前非常紧急,也不容他不马上就说。
因为从牛轭山分完赃并离开后,齐黑石越来越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为什么会去和方涧的手下求情,去要那能杀死引气修士的爆焱裂球。
因为一旦使用了这东西,并且杀死了引气世家的子弟,必定会引来引气世家乃至凝液世家的追击和源源不断的报复。
因为齐黑石自认为在先天武者阶段,自己仅次于先天大圆满武者,即使遇到了也有防身的手段。
但他见过方涧的高徒是如何的高大、威猛和神通广大。
他们这些人只要发出一个火球术,自己就会变成一堆灰,然后进入万物循环系统。
而他们的手段远远不止如此,无论哪一方面的手段和心计,都绝非自己这样的凡人家族所能比拟。
尤其是那方涧,齐黑石更是对其惊惧有加,因为他曾偶然见到过方涧显露过真身。
那高大的身材,那如渊似海式的威压,简直要看一眼就会让自己变成粉身碎骨。
齐黑石知道贾家是横霸通北的引气世家和庞然大物,齐家与之相比就好像蚂蚁之与大象。
十年前,他偶然从方涧徒弟那儿知晓了通北贾家及其存在高阶修士的情形,知道了后者远远不能与方涧相比,而且还确认通北贾家占有了牛轭岭上的灵地。
那儿栽种有能促进先天武者晋升为引气修士的“陶渊幽菊”。
就是这事儿让齐黑石有了野望,就如同肖黑石因此有了野望一样。
为了夺取“陶渊幽菊”,他曾窥探过牛轭岭好多次,每次都安然无恙。
这让齐黑石胆子大了起来,觉得收益大过风险。
但当事情做完后,一想到还未平掉的风险,齐黑石就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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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从牛轭山分完赃并离开后,齐黑石就快马加鞭,将自身的先天武者发挥到了极致,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摩托罗城。
为了补充自己消耗掉的内力,齐黑石冒险服用了刚刚夺取并且还非常新鲜的“陶渊幽菊”。
他身上的“陶渊幽菊”一共有两朵,其中一朵是干干净净,另一朵还有一些血肉残渣。
看着这两朵珍贵的东西,齐黑石在路上服用了带有血肉残渣的那一朵。
“最好的东西要放到最后才吃。”
这是齐黑石坚持了一生的原则。
那玩意儿效果实在劲爆,让齐黑石跑得比马儿还快,赶路比牛儿还持久,最后硬是在短短小半天内就从摩托罗县远远的北方赶回了遥远的县城。
但他的经脉因此一塌糊涂。
他发现自己的内力能够调用,但只能支持奔跑,而无法击杀敌人。
一旦这样做,自己就会内力爆冲,差不多就会爆体而亡。
这就是当时在“东北游乐苑”杀死肖氏一家三口时的感受。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齐黑石觉得当时的自己应当敢于和杜布单挑,即使这龟儿子是先天大圆满。
因为他手上还有一些爆焱裂球,完全能将这小子杀成渣渣。
现在回到家,看到眼前的情形,齐黑石觉得事情紧迫,想要将自己被盗的东西讨要回来。
他觉得自己只要沉静下心来,缓慢用那些灵石进行修炼,就能将内力转化为灵力,然后让自己成为引气修士。
无论这种想法是否真实,但它至少是齐黑石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因此,他必须要说,而且只能模糊地说。
这样能为后面的沟通留下余地。
齐黑石深知,事情越紧急,就越急不得,需要心平气和。
所以,他继续道,“只要杜布小兄弟将那东西交还,那我齐黑石将给你相当于在我家十倍薪俸的补偿。”
停顿了一会儿后,齐黑石又补充道,“不,我愿意给你相当于你薪俸三十倍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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薪俸三十倍的补偿,相当于三万两银子。
这是一个极其巨大、让人一想就口水直流的数字。
但杜布的唾液腺并不那么发达,他想着两件事情:一是自己是否从肖黑石他们那儿拿回来了东西;二是这东西是否确实是齐家的。
对于前一点,杜布毫无疑问地确认,因为那小包裹正在他的怀里呢。
但对于后一点,杜布有些疑惑,因为你说那东西是你的,那么那东西就是你的。
这样的套路实在是太多了。
陶道宝大爷曾经用过这样的伎俩不止一次,杜布从五岁起已经练过无数次了。
有次杜布在路上捡到了一文钱,刚好陶道宝经过。
大爷说,“那钱是我丢的,所以那钱就是我的。”
杜布嘲笑道,“你看到一堆狗屎,你也可以说那堆狗屎是你的。
“你说你讲的是人话,所以所有的人话都是你的。
“如果哪天你学会了鸡的话语,你甚至可以说这世上所有的鸡都是你的子孙后代。”
当场一片沉默。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杜布身上。
杜布心思电转,说道,“你说什么东西是你的,那东西就一定是你的。
“难道你说少了一样东西,那少的东西就一定是我偷了的。”
因此,他对齐老爷子的话首先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
和他们打交道,不是谨慎比较好。
其实,杜布还想继续说,“现在你说的是城里的官话,难道这说官话的县城都是你的?
“你说的是摩托罗的方言,难道整个摩托罗县都是你的?
“你说的是人话,难道所有说人话的地方都是你的?!”
可是,齐黑石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老东西朝父子俩射出了五枚爆炎裂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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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王八蛋的齐黑石,咱们好好说话不就行了吗?”
一看到齐黑石动手,杜布内心不住吐槽。
但他也没闲着,就顺手将一块石板扔向前面进行阻截。
与此同时,杜布飞速来到父亲身边,试图将其抱起,并藏到自己顺手抄起的一块盾牌身后。
“哼!既然不能和谈,那就按照生意场上的规矩,边打边谈!”
齐老爷子自然不会将场上规矩的定义权利交给对方。
三倍“砰!”
齐黑石看着三声巨响在自家中央响起,无数的碎片四溅。
其中两枚是假蛋,所以没有发出声音。
对于“真中有假”这个套路,齐黑石用得太熟练了。
另外三枚响动,比刚才肖黑石他们袭击时的动静大多了,而且伤害也强多了。
“啊!”
“啊!”
杜牧父子身上被不少弹片击中,发出了惨叫声。
但他们不是当场唯一发出惨叫的一对父子。
因为齐黑石父子——甚至是齐黑石夫妻——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惨叫声。
好多倍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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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过程中,年轻的八公子齐世碑反应最快。
他动作敏捷,将一块盾牌抄起并挡在胸前。
但他离爆炸的中心更近,遭受的爆炸威力更大。
所以,他只能用盾牌护住躯干要害部位。
四肢和头部难免保护不周。
于是,齐世碑感觉到自己的四肢纷纷中弹,手中的盾牌再无力兴起,落到地上。
“幸好没被弹片击中头部!”
齐世碑正暗自庆幸,突然前面一块弹片弹起,跳跃到了对面大哥齐世仁所举着的盾牌上。
大哥正向自己一样向后仰着倒下。
他和自己一样至少四肢中弹,而那弹片还在飞弹。
它弹向了自己的妈妈孙小妹那边。
妈妈也在倒下,同样四肢中弹,并且护着盾牌正在滑落。
不过,妈妈的盾牌是朝向自己那边的。
那弹飞的弹片经过妈妈的盾牌,再向自己的脖子处飞来。
“妈妈,你不能这样坑我这孝子啊!”
齐世碑在心里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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