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李牧之谋

    颜聚闻言，心中也是非常高兴，他本以为赵国只有他和田单、蒙骜以前是齐国人，没想到又遇到一位，虽然不是一个城邑的，但是出门在外也算半个老乡，两人的关系瞬间拉近了很多。在这个年代，同乡之情可是非常珍贵的，就算素不相识，一般能帮上的忙也会伸手帮一把。“不过，我们现在是赵国人。”颜聚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李伯，认真的说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李伯连忙说道。开玩笑，他在赵国可是任一郡郡守，军政一把抓，封疆大吏般的存在，在齐国连个县令都不是，怎么可能会去怀念齐国。况且连田单这个级别的在齐国都混不下去，更何况他这种渣渣？现在见到颜聚，只会坚定他留在赵国的心。“李郡守放心吧，大王不会在乎你的过去，只要你有能力，以后好好干，大王一定会重用你的。连我这个身份，大王都继续让我带领赵飞骑，何况是你呢。大王的心胸很宽广的，和其他君主不一样。”看在同乡的份上，颜聚提醒道。他看出来李伯似乎是担心赵括以后会清算他，但是在他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事，连他这么敏感的身份，率领的还是赵国第一军团赵飞骑，赵括都不在乎，更何况李伯一个郡守。换做任何人当这个赵王，恐怕都会第一时间将他撤下来，换一个心腹将领统帅赵飞骑。但是赵括没有，这就是格局！颜聚为此感动了好长时间，发誓一定不会辜负赵括的信任。他不知道的是，赵括其实压根就不知道他的身份！赵括一造反，颜聚二话不说就跟着叛变了，一幅忠心耿耿的样子，再加上赵飞骑选拔严格，必须是良家子才能加入，赵括闲着没事去调查颜聚的身份干嘛。颜聚自己不说，其他人不说，赵括又没有特意去查，能知道才怪了！而颜聚一直以为赵括知道他的身份，毕竟这件事在赵国也不是啥秘密，随便一打听就打听到了。于是，一个美妙的误会就这样产生了……李伯闻言，立刻停下脚步，对着颜聚俯身一礼，郑重的说道：“多谢将军提醒。”“我父亲告诉我，出门在外，遇到同乡，能帮就帮，毕竟谁都有困难的时候。”颜聚说道。“令尊实乃良言。”李伯感慨道。三人一路交谈，不知不觉来到了郡守府，李伯重新命人摆上宴席，为颜聚接风洗尘。“麻烦郡守安排一些人为我这群兄弟准备一下飧食，多准备一些，我们从早上一路狂奔，一直都没来得及吃饭。”颜聚说道。“已经派人安排了。”李伯说道。“多谢郡守。”颜聚抱拳说道。很简单的宴席，只有一碗酒，菜也只有一条并不大鱼，颜聚并没有说什么，他知道代城现在情况很困难，这条鱼说不定还是今天在城外河中抓的。李伯的面前连鱼都没有，只有一道装了半个盘子的素菜，固然有他和李牧已经吃过了的原因，但是同样也有能省一点是一点的原因。否则，三个人的饭菜肯定是一样的，最多量少一点。颜聚并没有认为李伯是在作秀，一来，没有这个必要，他和李牧又不是在这里吃一顿饭就走了，作秀很容易拆穿。二来，整个郡守府的下人，包括李伯在内，没有一个胖的。三来，李伯素有贤明，早在赵王丹的时候，颜聚就听说过李伯的名字。四来，别说代城了，就是邯郸，现在都在节衣缩食支援前线。颜聚快速吃完，三人回到正殿。望着面前的主位，三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本来援军只有李牧的时候，李伯很识时务的将主位让给李牧，结果现在又来了一支援军，而且统帅的还是赵飞骑……大军只能有一个主将！李伯笑着看着二人，没有说话，其实他也有资格争这个主将之位，毕竟郡守可是军政一把抓的，而且这是在代郡。不过李伯很识时务的后退了一步。“大王命我一切听从李将军的。”短暂的沉默后，颜聚抱拳说道。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将之才，冲锋陷阵还行，至于统帅大军就算了，而李牧则是赵括、乐毅、田单共同看好的帅才，从他跟随乐毅、田单学习一段时间之后，立刻被派出来历练便能看出来赵括对他的期望。“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李牧没有拒绝，径直走到主位，坐了下来，一股气势由内而外散发出来。“末将颜聚、李伯拜见将军。”两人俯身行礼。“两位请坐。”李牧伸手示意道。“城中现在有多少粮草？”待两人落座后，李牧问道。“十五万石。”李伯满脸忧愁的说道。李牧看向颜聚，颜聚摊了摊手：“我只带了七日粮草北上，现在已经不剩多少了。”“代城和邯郸的道路已经被燕军切断，雁门和云中也没有多余的粮草，如此一来，我军的粮草只能坚持一个月。”李牧叹了一口气。“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打败燕军了。”颜聚自信的说道，就燕军那实力，如果敢出来，他率领五千赵飞骑都能打败，更何况还有五万大军。“对了，燕军将辽东坚兵带来了吗？”“没有看到。”李伯摇了摇头。“本来还想和辽东坚兵过过手，不过这样也好，没有辽东坚兵，燕军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颜聚说道。“我们要的不是打败燕军，而是用最短的时间和最小的损失打败燕军，然后支援其他地方。”李牧说道。“额，反正大王让我都听你的。”颜聚很光棍的说道，表示自己只负责冲锋陷阵，不负责出谋划策。李牧紧盯着地图，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代县和外面连接的飞狐陉已经被燕军占领，颜将军是从哪条路过来的？”番茄“当然是杀过来的，鸿上关还在我军手中，进入鸿上关之后，便一直遇到燕军，我就一路杀了过来，所以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颜聚说道。他和传令兵是同时出发的，赵飞骑的速度并不比传令兵慢，本来赵飞骑是可以在李牧赶来之前就抵达的，毕竟李牧是收到传令兵的命令之后才南下。但是传令兵只有一人，目标小，就算崇山峻岭也能穿过去，但赵飞骑就不行了，再加上一路上都在作战，耽搁了不少时间。“抵达来源之后，燕军在那里驻扎了两万大军，我本来想占领来源，切断他们后路，但是燕军全部缩在城中，无论我怎么挑衅，他们都不出来。”“将军也知道，我赵飞骑虽然野战无敌，但攻城就点力不从心了，刚好我又收到燕军在攻打代城的消息，便从灵丘的小路绕过来了。”颜聚无奈的说道。如果燕军出城，颜聚敢保证自己能将对方杀的片甲不留，谁曾想燕军人数是赵军的四倍，居然还猥琐的缩在城中，就算颜聚率领的是赵飞骑，拿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军魂军团再强，也做不到无视城墙啊。更不可能让赵飞骑去用命堆，而且赵飞骑就五千人，用命堆都不一定能堆下来。来源是连接飞狐陉和蒲阴陉的枢纽，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谁占领了来源，谁就控制了太行山的两条交通要道。李牧用手指敲打着桌子，眉毛几乎皱成一条线，他本来的计划就是绕道攻打来源，将燕军后路切断，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很显然是行不通了。不过想想也是，燕军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来源的重要性，肯定早已派出大军驻守，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李牧心中自嘲道。他继续看着地图，颜聚和李伯都没有说话，生怕打扰到他。“麻烦颜将军派赵飞骑探查一下燕军的粮草在什么地方。”过了半晌，李牧终于抬起头来。“诺。”颜聚拱手道。“李郡守，麻烦你派人将全县所有人员全部撤入城中，避免燕军狗急跳墙。另外，给我找几个向导或者经常在太行山打猎的老猎人过来，我有大用。”李牧又对李伯说道。“诺。”李伯立刻下去安排。……另一边，燕军大营。“连一个弱冠之年的年轻人都打不过，你剧辛这么大年纪是活到狗身上了吗？”卿秦大步走了进来，坐在上首，愤怒的拍着几桉，气的面色铁青。整整四万大军打赵国一万大军，结果被衔尾追杀五十余里，折损近万，连主将都差点被杀死，如果不是他支援及时，剧辛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成问题。就算对方是骑兵，你也不应该败的这么惨吧！“请将军责罚。”剧辛跟在后面，一身狼狈，单膝跪地，无比羞愧的说道。“赵军主将叫什么？天赋是什么效果？”卿秦也没有将剧辛扶起，任由他跪着，沉声问道。“好像是叫李牧，天赋不知道。”剧辛摇了摇头。“李牧！”卿秦眼睛勐地瞪大。“将军知道？”剧辛有些奇怪，不过是一个弱冠之年的孩子罢了，难道有很大的名气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知道几个月前，我国陈兵赵国边境，击败我军的赵将叫什么名字吗？”剧辛沉声问道。“不是叫乐乘吗？”剧辛问道，他似乎听别人说过，因为乐乘是乐毅的族人，所以他便记住了。“乐乘那是赵军之前的主将，之后率领大军夜袭我军大营，大败我军的赵军主将便是叫李牧，年纪只有十九，善使长枪。你也是我燕国的老臣了，难道连情报都不知道看吗？难怪你会战败。”卿秦怒斥道。剧辛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没有说出口。他确实是燕国的老臣，当年燕昭王铸黄金台，他从赵国前往燕国，和乐毅、邹衍、郭隗一起帮助燕昭王变法改革，燕国的强盛有他一份功劳。然而燕昭王去世之后，乐毅离开燕国，秦开遭受打压，他也不再受到重用，特别是当今王上登基之后，更是受到严重的排挤，只能闲赋在家。本来无论是论能力，论功劳还是论资历，燕军这个主将都该由他来担任，但是燕王却将他交给了更信任的卿秦。甚至如果不是栗腹举荐，他连这个副将的位置都捞不到，现在还在家中种地。他倒是想知道这些消息，谁来告诉他？“我下次会注意的。”剧辛心酸的说道，心中不由怀念起当年的日子。没有勾心斗角，只有君子之争，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心腹。可惜，过去的时光已经不复存在了……“倘若昭王还在……”“好了，将军起来吧。”卿秦挥手说道，“现在赵国来了援军，我们想要攻占代郡的难度大大增加。将军有什么想法？”“以练兵为主，攻城为辅。我军实力和赵军相差太大了，必须经历几场战争才能快速成长起来。”剧辛说道。燕军士卒的身体素质比赵军差不了多少，都是一个脑袋两只胳膊，差的主要是战斗意志。赵军士卒最少也是经过长平之战的磨砺活下来的，不说多精锐，至少意志这方面是过关的。而燕国大部分都是刚刚征发的壮丁，半个月前还在地里刨食。剩下一部分虽然有一些战斗经验，但主要是和东胡的，那玩意连战阵都没有，燕国将其吊起来锤，和打赵国完全不一样。如果不能让燕军快速成长起来，就算士卒再多一倍都没用。卿秦摇了摇头，“大王的命令是攻取代郡。”“赵军精锐，而且刚刚支援过来的只有骑兵，后面很有可能还会有步兵。我军想要攻打代郡几乎没有任何希望。”剧辛坚持说道。“而且赵国不止我们一个敌人，秦国、齐国、韩国、魏国都在攻打赵国，另外，相国也率领十五万大军南下，他们比我们急。赵军现在肯定希望尽快打败我们，然后支援其他战场，所以我们现在只要拖住对方便是胜利。”他虽然对燕王不满，但是现在既然自己是燕国副将，那就必须担起这个责任，就算卿秦不听，他也要将话说明白。“你说的有道理……”卿秦沉思片刻，说道，“这样吧，我派人去请示一下大王，这几天先正常进攻。”“如此也行。”剧辛点了点头。……接着，燕军和往常一样，每天轮流派出两个军团攻打代城，为了防备赵军，后面又安排了两个军团接应。“燕军这是想要练兵啊。”颜聚跃跃欲试地说道，“要不要我派人冲杀一下。”“不用，我们防守就行，现在如果把燕军杀怕了，燕军就不出来了。”李牧摇了摇头。三天后，四万大军终于抵达代城。代县百姓也已经全部撤入城中，李伯确实有手段，即便多了这么多人，依然管理的井井有条，没有出现乱子。“我准备率军夜袭燕军大营，想办法烧掉燕军粮草。”李牧指着地图上燕军粮草的位置说道。燕军储存粮草的地点主要有两个地方，一个是来源，一个是燕军大营。李牧指的便是燕军大营，这里储存了燕军超过六成的粮草。储粮地点是颜聚亲自探查出来的，堂堂超凡境武者亲自当斥候，燕军也算输的不冤。“还是让我去吧，我赵飞骑最擅长夜袭了。”颜聚抱拳说道。“不。”李牧摇了摇头，指着地图上一条弯弯曲曲，穿过崇山峻岭，从代城一直蔓延到上谷关的细线说道，“你率领赵飞骑从这里攻打上谷关。”“这条路……”“这是山中老猎人打猎发现的小路，我已经和老猎户亲自走了一趟，这条路很难走，到处都是悬崖。但是对于赵飞骑来说不成问题，上谷关守军不多，只有不到两百。只要赵飞骑能够抵达这里，便能轻松拿下，将燕国十万大军关在蒲阴陉和飞狐陉。”李牧说道。上谷关是蒲阴陉的入口，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本来燕国在这里驻重兵把守，但是随着来源被攻下，燕国完全掌握蒲阴陉，上谷关已经变成了后方，镇守的兵力自然就调到前面来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烧掉燕军粮草？”颜聚问道。如果能够攻占上谷关，切断燕军后路，燕军必输无疑，烧掉粮草的意义并不大，还会白白损失一些兵力。“避免夜长梦多。如果不想烧掉燕军粮草，燕军就算后路被断，至少还能再坚持一个半月的时间，这时候，万一燕国再派出援军，到时候被包围的可能就不是燕军，而是我们了。而且我们需要尽快击败燕军，支援大王。”李牧说道。“好！我干了！”颜聚郑重地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出发！”“我后半夜偷袭燕军大营，等天亮了你就出发，有我吸引注意力，燕军不会发现你的。”李牧说道。“好，我这就下去准备。”颜聚大步朝外面走去。接着，李牧看向副将司马尚，司马尚立刻抱拳说道：“将军直接吩咐便是。”“你率领一万大军绕道前往灵丘和鸿上关，堵住燕军西进和南下的路。”李牧指着地图两处说道。“诺。”司马尚立刻说道。“好了，下去准备吧。”李牧挥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