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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卢宽闻言脸色霎时阴沉,但面对高冲的斥责却也不见惊慌,只是冷哼一声,“无礼小儿,贯会使滑,谁知是真是假”。
听得豆卢宽这话,不少人眉头一皱,都觉得豆卢宽有些过了。
李渊亦是笑容微微收敛,刘弘基、长孙无忌等人脸色一变,顾忌场合,并没有发声。
李世民却是眉头紧蹙,直说道:“今夜欢聚一堂,其乐融融,即兴赋诗本是雅兴,豆大夫切莫如此说话”。
而上首的高君雅面色澹然,不时与左右几人交谈几句,似乎殿中受刁难的不是他的儿子一样,直让人看不透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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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相熟的人碍于场面不便出言,而李世民作为挚友、二舅哥和上司,则是出面说了句公道话,但也不便为高冲而跟豆卢宽反目。
那便只能靠高冲自己了。
高冲闻言不怒反笑。
“汝不过依靠父祖门荫,得以位列此间,却有何功绩在身?”高冲指着豆卢宽呵斥道,“竟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大胆,你……”,豆卢宽大怒,出身豆卢氏的他却是从未被人这般羞辱过。
“住口”,高冲须发皆张,怒声道:“我自跟随唐王起兵以来,战西河、下霍邑、取河东,血战黑河谷,身受十余创,方才有今日之官位,我高攸之敢顶天立地的说,我对得起我父亲教导我的那句话:功名只向马上取,方是英雄一丈夫。而你呢,你敢吗?豆卢家大公子”
听的这话,众人亦是惊叹,功名只向马上取,好气魄,当即敬佩的看向高君雅,虎父无犬子啊。
高君雅差点一口酒呛着,强撑着仪态,神色从容,袖袍下的手却已经是在摩拳擦掌了。
豆卢宽闻言却是脸色惨白,竟是被高冲的气势压迫得连连后退数步,他敢吗?确实不敢。
因为豆卢宽的祖父豆卢永恩乃是北魏柱国大将军。
其父豆卢通乃是北周骠骑大将军、大隋南陈郡公。
其母是隋文帝杨坚的妹妹昌乐长公主,身世显赫。
成年后的豆卢宽依靠门荫入仕为梁泉县令,便是在河池郡守萧瑀麾下,一任便是十余年,而后随萧瑀一同归附李渊。
实话实话,豆卢宽如今年近四十,确实是一事无成,并未有显赫功绩。
担任梁泉县令后每日里也只是游玩作乐,政绩不显,蹉跎十余年,跟随萧瑀归附李渊后,李渊看在其出身关西豆卢氏的份上,加封为光禄大夫。
高冲的这一番话一刀见血,直击要害,许多人竟是不由自主的点头附和。
这时,高冲似乎是酒劲上头,竟是直接冲上前去,一脚将豆卢宽踹翻,“能动手我绝不叨叨,于仲谧那厮好歹有些廉耻,你却是脸都不要,嫉妒我功勋,便在此饶舌,气煞我也”。
见得高冲竟是动起手来,众人大惊,一些人忙是上前护住豆卢宽,而李世民等人则是紧紧拉着高冲。
“住手”,李渊拍桉呵斥道,“成何体统”。
高君雅亦是脸色一肃,“不得放肆”,但是一旁的裴寂近在跟前,却是看的真切,高君雅那底明明满是笑意,甚至都不刻意隐藏。
高冲忽的脸色一改,竟是直接脱下衣服,“大王,小臣委屈啊,兴义兵不过半年,便身受十余创,尽皆在前胸,无一处在后背,如今竟被人如此欺辱”。
说罢愤而起身,盯着豆卢宽,豆卢宽大口喘着粗气,浑身一颤,他还真怕高冲年少莽撞,直接将他格杀当场。
“区区诗词小道,于治国安邦毫无益处,我又岂屑于作假”,高冲一副极其悲愤模样,“证明与你看,你又强词夺理,分明刻意刁难于我,满堂诸公皆在,你定要与我说个缘由”。
众人看到高冲身前那横七竖八的伤痕,有刀枪、有箭伤,更严重的一处竟是划过整个肚皮,不由得心生胆寒。
李渊听得亦是动容,拍桉起身,“僧奴,你醉了,切勿胡言,且回府思过,上元日再入宫赴宴”。
豆卢宽字僧奴,豆卢宽闻言身子一晃,只得躬身拜退,只是低下头的让人看不见神情,不过近处的高冲看的真切,分明见得豆卢宽手背上青筋暴起,应是极其愤怒。
众人闻言亦是不由得心里暗惊,上元日再入宫赴宴,距离上元日可是足有十五天,也就是说这十五天里,豆卢宽便是禁足的。
“我婚期将近,若是我在此期间有何不幸,定是你所为”,高冲看向豆卢宽直说道。
豆卢宽大怒,“你……欺人太甚”。
“好了,攸之,你也醒醒酒”,李渊见状直摆手道。
见得李渊如此袒护高冲,豆卢宽亦是无奈,只得挥袖离去。
而后高冲摇摇晃晃竟是醉倒在地,只是倒向刘弘基、长孙无忌那一边,不停的眨着眼睛。
“攸之醉了”,长孙无忌顿时会意,“我先将他扶到一旁稍作休息”,说着拉着刘弘基上前,将高冲给搀到一边。
经过豆卢宽这个插曲,宴会反而更是情绪高涨,不少人敲打着箸,竟是唱起了《将进酒》。
李渊也是悠哉悠哉,心情确实不错,对着一旁端坐的高君雅笑道:“攸之确实诗家大才,今夜两首诗尽皆上佳之作啊”。
高君雅闻言忙是谦逊,“诗词仅为茶余饭后之消遣,于天下无益,不值一提,大王还需重视经世策论才是”。
李渊听得感慨不已,“君雅真乃股肱之臣啊,事事为国家着想,你放心,仅今夜略尽雅兴,断不会沉迷于此”。
听得这话,高君雅微微一怔,而后便是拜倒,“大王英明”。
随着宴会进行到后半段,不少人早已经是睡眼朦胧,这时,高冲却是忽的弹起来。
一拍脑袋,一副后悔莫及的神态,便是跑到殿中拜倒,“大王,臣醉酒无状,咆孝殿堂,还请大王治罪,臣甘愿领受”,说话间衣袍却又是不经意的解开,露出胸膛上触目惊心的伤疤。
见得高冲这一副很是懂事的模样,有些人不由得满腹狐疑,到底哪一个才是高攸之。
“攸之你毕竟年少,酒后难免疏狂,但这亦是少年英雄之本性,何罪之有”,李渊摆摆手直说道,而后径直走下来殿来,亲手替高冲系上衣袍,“天寒,莫要受冻”。
高冲忙是拜谢,心底却是暗叫可惜,没有达到预期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