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似真!”邱款款厉声喝出他的名字。
随着邱款款渐涨的情绪,那长尾蝎的尾针猛地扎进血肉里,那迸溅出的血液将沈似真的领口染红了好大一片。
邱款款缓缓走到沈似真身前,厉害目仰视着他:“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探究,在别人面前你是沈长弓,可在我面前,你什么也不是。”
沈似真心中泛起种种猜测,这位邱家二小姐才将将及笄之龄,身手及内力便已是上上之阶,从前尚未与之对招,竟不知她还会御蛊控物,如今展露身手又是为了救这魔教少主,莫非是同这位少冥主一样,师从苍冥里那位右护法?
再低头看进领口,那只长尾蝎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适才说的这些,万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见沈似真的目光挪到了月谌衣身上,邱款款接着说,“如你所见,之所以避着他,也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眼下也还未到将他的身世公诸于众的时候,所以还请沈统领务必封住口舌,他,我就带走了。”
“你带不走他。”沈似真一脸认真地说。
“为何?”
“你扛不动他。”
邱款款:“....这不是还有你吗?”
沈似真看着满地昏厥的长弓卫,一脸凝肃:“我不会离开这里,我的兄弟们还在这里,我不会抛下他们的。”
“不知道沈统领有没有听说过,我们九疑天宗的醉心散?”邱款款俏皮的点了点头,“没错,方才我撒的就是那个。”
醉心散,是以百年葵酒所制,顾名思义,中招者似饮千杯酒,先醉身,而后醉心。
也就是说,再过不久,这满地的长弓卫,便会一个个爬起来耍酒疯!
沈似真镇定无言,却默默从背后的箭框里抽出几支箭,准备上弦。
见状,邱款款一脸茫然,问道:“你要做什么?”
沈似真仍是一脸的凝肃:“杀了他们。”
邱款款:“哈?!”=????(???????)
喂喂,说好的兄弟情深呢?!
驿馆。
屋内,邱鸩言坐在窗口对月饮茶,过风候在身侧,他脖颈缠着几圈药纱,喉伤虽是未愈,可也不再渗血,只是声音比从前沙哑得多,只怕伤愈后,也无法恢复从前的声音了。
“宗主是说,那位苍冥里圣女是霍家的骨血?可若是如此,又为何重创天医阁呢?”
“你可知她今日做了什么?她葬了霍禅恩的遗体,又一直在那坟前守到了现在。”
过风微微一惊:“跪位守灵?”
“跪倒没跪,她那膝骨虽没弯下去,可这灵,却实实在在的守了一整日,”邱鸩言又问,“你可曾听闻,霍禅恩膝下有过子女?”
过风轻忖片刻,道:“未曾听闻,据我所知,多年前,天医阁曾广发喜宴帖,昭告百家将娶名门,可那之后便再没动静了,逢人问起缘由,阁主的说辞是,佳人病逝,从那以后,天医阁再未传出过喜讯,就连立霍乞嗣为少阁主一事,也只是草草拟文告知,阁主也因此在百家众口中,落了痴情婉婉的名声。霍禅恩不同于阁老霍憎,他行事素来高昂,若像天医阁有后这样的大事,定要大摆个三天三夜的宴席才是。”
“生而不养,或许这便是缘由,”邱鸩言握着茶杯,摩挲着杯沿,“痴情婉婉,医世济民?呵!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这等美誉,霍乞嗣那边有消息了吗?”
“少阁主带着重伤的阁老离开了北道口,我们的人来报,少阁主此行是要去九疑天宗。”过风答。
“这个节骨眼儿他去天宗干什么?”邱鸩言微微眯着眼,思忖了片刻,“传信回宗,就说他唯己独尊,藐视天宗,对款款的安危更是不闻不问,务必夸大其词,惹宗老动怒,将他扣在天宗!另,我救了圣女的事,那个草包到现在都还拿不准,给他个准信儿,让他到了九疑天宗,也能有点底气和宗老对峙。”
过风对此一脸不解:“宗主何故如此?若是让宗老知道您与魔教有牵扯,必会勃然大怒,到时......”
“到时还能如何?轻则几顿鞭子,重则饮下束骨软筋散,在虎狼血口下搏命,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招数,那束骨软筋散我都能当饭吃了,”邱鸩言看着过风脖子上裹着的那圈纱布,“这段时间,你就不用跟着我了,留在驿馆好好养伤吧。”
“可您的旧伤都还未愈!原就是伤上加伤之躯,如今又让那少冥主给下了蛊,好歹也是个少主,竟如此恩将仇报!”
“那蛊似乎是医非毒,我原以为,他是因为不放心将圣女交给我,所以给我种下毒蛊,以此来牵制我,可我非但没有一点不适,连肩背的伤也在肉眼可见的极速自愈。”
“这么说来,那少冥主还挺重情义?那日后岂不是可以利用那少主来接近圣女?”
邱鸩言轻笑道:“刚说完人家恩将仇报,你这立马就自同其异了?”
过风与邱鸩言年纪相仿,自小便是邱鸩言的侍童,可以说这二人是一同长大情如手足。
宗老一向严厉,邱鸩言每每受些重大的责罚,撑不住倒下时,都是过风悄然套上他的衣服,替他接着受罚,在虎狼血口之下,二人历经过多次死里逃生,早已埋下了超越主仆的情谊,整个九疑天宗,邱鸩言信得过的也只有过风一人。
和过风的手足之情是少时便埋下了的,而长大后的邱鸩言再也塑不起任何信任的情感了,只会对所有人都会加以恶意揣测,对自家宗老也不例外。
活在吾尊自傲的宗老膝下,任谁都会变得麻木无情,而阿矜的存在,能让自小饱受痛难的他,内心深处一直留存着一处柔软。
如今阿矜不在了,能束缚住他本性的东西也荡然无存了。
邱鸩言说纣罗施以一点点温暖便能拿下,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