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说道:“德祐二年(1276年)正月,先祖刚刚担任临安知府,就得到了朝廷投降的消息,虽然在这之后,您升职成了右丞相兼枢密使,但要执行的,却是一件您最不愿做的事情——”
“议和。”
江逸也不知道宋廷是怎么想的,明知文天祥是主战派还让他去议和,这不明摆着恶心人么?
“嗯,但我岂是会求和之人?”
文天祥愤然道:“朝廷和元人想以此羞辱我,我偏不让他们如意,到元军军营之后,我与元军主帅大吵了一通,气的元人把我抓了起来。”
说到这事,文天祥的怒意消散了不少,那是他最解气的一次,他用自己的骨节向元人证明了,想要靠这种方式来羞辱大宋的报国之士绝无指望!
到头来,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后来,我带着的侍客连夜逃到了真州,苗再成出来相迎,他告诉我说,两淮的士兵足可以兴复大宋,只是二制置使有些矛盾,不能同心协力。”
“言外之意,就是若能团结他们,大宋即有希望。”
文天祥说道:“那时,我以为我看到了大宋复兴之希望,便问苗再成,这个计谋从何而来。”
“苗再成告诉我说,现在的当务之急,乃是约淮西兵赶赴建康,他们必然全力以防御淮西之重兵。”
“他要我指挥东面各将帅,以通州、泰州兵攻打湾头,以高邮、宝应、淮安兵攻打杨子桥,以扬州兵攻打瓜步,再由他自己率领水军直捣镇江,双方再同一天大举出兵。”
江逸怕观众们听得一头雾水,便让时空之镜显现出了大宋时期的地图。
文天祥指着图上的位置说道:“湾头、杨子桥都是沿长江的脆弱之军,当地的百姓渴望宋军收复,既有民心之基础,亦有作战之实力,因此,只要我军攻打他们,必能取得大胜。”
“而后,苗再成建议我军从三个方向进攻瓜步,他再率兵从长江水面中以较少的士兵佯攻,就算是一位极有韬略的军事也无法预料到此举。”
文天祥手指瓜步,挥斥方遒:“拿下瓜步之后,东面宋军就可攻入金口,西面士兵即可收回金陵,威胁折江的后退之路,如此一来,必可生擒元军大帅。”
文天祥把当年的计划一口气说了出来,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我闻言之后大觉可行,便亲手写信给二位两个制置使,派遣使者四面联络,而后亲入扬州。”
“呵呵……”
说到这时,文天祥忽地一笑:“当时,有逃兵和二位制置使说我是去劝降的,这二人虽然心不和,但仍然心系大宋,便派苗再成来杀我。”
“这也就是派了苗再成,若是换了另一人,我早死矣。”
文天祥有些庆幸的说道,江逸也为此松了口气,两位制置使显然不知道苗再成和文天祥的关系,最终,苗再成还是不忍心杀他,只把他关在了门外。
江逸想了想,苗再成虽然很少为后人所知,做的事也算不上是改变了整个历史的洪流,却无疑让大宋多了一个可圈可点的英雄。
“这苗再成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给文天祥出过主意,怎么也不跟制置使说下呢,简单的事情硬是变麻烦了。”
“楼上你傻啊,现在看苗再成不过也就是个手下而已,而且这主意他不敢对制置使说肯定是没怎么被看重,只能让文天祥先祖来实施罢了,这种情况他怎么好说?”
“作为军人,苗再成又不不得服从命令,但他实在不忍心,所以只能放先祖一马,我这么说你理解了吗?”
“哈哈哈,我确定一楼要是在古代肯定活不过第一集,以前我还挺羡慕穿越到古代三妻四妾的,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就在观众们以为苗再成其实和先祖一伙的时候,却听文天祥说道:“在这之后,苗再成两次派人来与我对话,想要证实我是否是来劝降。”
“……”
观众们顿时哑然,他们本以为苗再成能信,现在看来,压根就没个省油的灯。
只不到瞬息之间,屏幕前又有几千万打消了想要穿越的念头,这还怎么玩?
尤其是他们可做不到像文天祥那样心坚如铁,稍微做做表面功夫还可以,可要真是有人几番试探,谁能顶得住?
“好在,他们也是忠义之士,在得知先祖的心意都不忍心杀呢,反而派了二十余名士兵来护送您去扬州。”
“可惜,制置使下令对您严加防备,先祖您无法进城,最终只能往东前往海道,不幸又遇到了元军。”
江逸和观众们为文天祥的遭遇忍不住叹息,所谓喜剧,就是好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所谓悲剧,就是厄运一口气全压在了苦命人的身上。
里的主角,往往是聚好事于一身,把人世间会经历的各种好事都放在他身上,也便成了光环人数。
但现实世界,往往都是各种厄难层出不穷。
若非文天祥当时机敏地躲进四围的土墙里,此时的先祖早已去世。
可是,刚出虎穴,众人又不得不面临饥饿的问题——
他们已经累得走不动路了,只能向樵夫们讨一些残羹剩饭。
时空之镜,显现出了这一幕,满身狼藉,灰头土脸的文天祥,和还没散尽家财时,意气风发的他形成了鲜明对比,观众们心中一阵泛酸。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本可以享受衣食无忧的生活,却甘愿为了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和一群犹在苦难中的人民舍弃一切?
“香,好香啊……”文天祥的随从激动地用手扒拉着米饭,双眼含泪地看着文天祥说道。
文天祥用手抓起饭咀嚼,片刻后笑着说道:“好吃,好吃!”
夜月之下,几人就这样狼狈地蹲在荒郊野岭,苦中作乐。
厄运啊,该结束了吧?
然而,没过多久,文天祥等人又遭遇到了元军。
这一次,元军发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