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即便在后期礼崩乐坏,也依然是华夏史上最重礼仪的时代!”
“当时仅在战争礼仪方面,第一条原则便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在那个时期,杀使便如同杀国君,甚至在战场上见到敌方国君,也得下马脱盔行礼。”
江逸话音落下,直播间里响起了战马嘶鸣和兵器碰撞的声音,“砰砰砰!”的震响不仅让直播间里的观众为之震撼,更让场馆里许多人都仿佛身临其境,好像不远处已经有军队朝自己冲来。
许多心虚的人下意识站起,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华夏会从节目到现实杀出一批人!
就像当年某地一场演习之后,直接奔赴战场一样。
“第二条原则便是不鼓不成列,在对方没有摆开阵势之前,谁也不可以攻打别人。”
江逸继续说道:“第三条原则便是若有人受伤,就不能再继续第二次攻击!”
“再就是,一旦对方逃跑就不可以追赶,最多只可以追赶五十步,五十步内没能抓到,就得任其逃跑。”
“这第三条原则也许有许多不理解,都打仗了怎么可能不受伤?”
“就拿战车兵举例,即便拿着武器,也大多只是攻击敌人的战车……”
“晋楚邲之战便有记载,在晋军溃不成军时,一辆晋军战车在败逃过程中陷进泥坑里,马也不听使唤,在后追击的楚军先是帮助晋军修好车轭,然后才继续追赶,没几步晋军战车又坏了,楚军再次帮助修理战车,然后再追,直到五十步之后,他们才放弃了追击……”
一听到这话,许多外国观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华夏人真是搞笑,这也太会给自己贴金了!”
“他们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做很对吧?”
“五十步没抓到,那就跑一百步啊,这有啥需要顾及的!”
“华夏人就是事情多,明明就是打仗,还管对方跑几步,还得帮敌人修战车?”
“真要碰见对面国君,那不得抓起来或直接枪毙嘛,傻子才行礼!”
糙米和废鸟人忍不住笑道。
“今天我们要去的便是春秋末期,去掀开在那个礼崩乐坏的时代,为了仁义礼智信和心中理想,不断奔走的那一位----孔圣人!”
江逸话音落下,一道时空门缓缓出现,周身的画面瞬间变得扑朔迷离。
春秋两大水墨字“轰!”的一声碎裂开来,化作了一幅又一幅水墨动态画……
两队战车士兵彼此拿着兵器,敲击着对面的战车……
一人射了敌人一箭之后,本可以继续射箭击杀对方,却放下了手中弓箭,让敌人也射自己一箭,结果被敌人射死……
向国君鞠躬的敌方士兵,赠予敌人士兵赏赐的国君,这一幕幕,都在向世人展现着春秋战争的浪漫。
而江逸的步伐从前往后,只须臾之间,便已跨越两千多年,来到了----春秋末年。
他行走在一个满是古风的院子中,向着观众们解介绍道:“这是鲁哀公十六年,二月初。”
“这一年,孔圣人已经七十三了,就在前一年,圣人的得意门生子路死于卫国内乱,而且还被剁成肉酱,心怀理想不得实现,一腔抱负无人理,使得圣人身体每况愈下。”
江逸踱步于这萧条院落之间,忽然听到一阵苍老而又责问,却又倍感无奈的声音响起。
“子贡啊,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来见我?”
江逸顺着声源处走去,在拐角处见到,一个身穿儒袍的古稀老者,满脸皱纹,手颤巍巍的拄着拐杖,正对着院外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说话。
从对话中,江逸和观众们得知,那中年人便是孔圣人的得意门生----字子贡,全名端木赐。
也是孔圣人门下弟子中的首富。
“夫人,请恕弟子,来晚了----”
端木赐朝着孔圣拜道。
“你还知道,自己来晚了!”
孔圣人眼含热泪的提起拐杖,敲了敲地面,满是痛苦的说道:“泰山将要坍塌了,梁柱将要腐朽折断了,哲人将要如同草木一样枯萎腐烂了,你这时候来,无非是来见为师最后一面!”
孔圣人扶着门,艰难的抬起脚,跨过门槛,来到端木赐面前。
“子贡啊,天下无道已经太久太久了,没有人肯采纳为师的主张,我们曾经的志向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可知夏朝的人死时在东阶殡殓,周朝的人死时在西阶殡殓,殷商的人死时在两个楹柱之间。昨天黄昏梦见自己坐在两楹之间祭奠,自己的祖先就是殷商人啊,为师怕是要去见他们了----”
“可恨!可悲!可叹!为师一生周游列国,却无法实现那天下大同之世!”
“子贡,你说这天下,能有大同之世么?”
“你说,这天下可以没有战争,可以天下为公,人人互爱否?”
孔圣人注视着自己的弟子,期待能够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他知道,这个志向已经不可能在自己手中实现,自己走过的路,吃过的苦,都似是那青烟水影,可想,可见,却不可得。
可是,连夫子都不知道的事情,端木赐,又如何能得知呢?
他叹了口气,深知如今外界发生的一切都几乎与礼无关,诸国之间为了利益,彼此打得不可开交,对权力和疆域的欲望早已超越了彼此之间的道德和礼节,战争成为了一场常用的侵略手段。
所谓周礼,早已是那摇摇欲坠的危房,空有框架,只有弱者才会拿出来提,而强者根本懒得理会。
可他,如何敢跟自己已年迈的老师,明说啊?
就在端木赐无言以对,孔圣人看出这一切,心中就要更加绝望时。
院子的另一侧,忽然出现了一阵脚步声。
莫非,夫子的院中还有其他师兄弟?
端木赐如此想着,顺着声源处看去。
莫非,是有弟子,来看望我了?
孔圣人满是憧憬的侧过头。
却见到,眼前之人,穿的是奇装异服,而且他始终低着头,让自己看不清脸。
端木赐诧异,问道:“夫子,这是您新收的弟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