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政务厅中。
陈谦正闭目端坐在主位上。刘备并没有现身,今天陈谦注定要孤军奋战了,毕竟,做为主公,刘备要是在场的话不太好表态。
大厅内,除了诸葛瑾、简雍、孙乾和糜竺以外,只有抱病而来的陈登与闻询赶回的鲁肃,除此以外再无他人。
“咳咳,听闻子诚昨日曾言欲改制商税,未知具体细节如何?可否见告。”
陈登有些虚弱的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陈谦点点头,将早已准备好的计划书递给众人,微笑着开口道:“谦早已写好,诸位请看。”
几人面面相觑,昨日不是都气得拂袖而去了吗?怎么今天看起来好像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军师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疑惑归疑惑,正事还是要干的。索性书的内容不多,很快就看完了,众人的脸上纷纷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各自对视一眼后,最终还是简雍率先开口道。
“军师此计,倒也未必不可行,只是我等如今实力尚浅,周围也有孙伯符、刘景升以及曹孟德等强敌,实在是不宜弄险啊!”
“正因为实力不足,所以才要改变现状。否则,我等拿什么去对抗那些强敌?”
孙乾见状,紧接着开口道:“免除商贾一切赋税,只收那所谓的交…交易税,若是货物流通量大还好说,一旦人少,那…”
还未说完,便被陈谦打断,“如今天下纷乱,宛城前段时间又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白地,商贾们正缺一个平台。彭城地处天下腹心,此策一开,商贾怎么可能会少?”
糜竺这时也神情激动的站起身来,声音近乎颤抖的问道:“子诚为何非要如此弄险,难道不如此便体现不出你陈子诚的本事了吗?”
“子仲慎言!”
陈谦还未开口,厅中其余人便打断了糜竺。这话就说的有些过分了,陈谦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除了有点懒散以外,不管是能力还是人品都堪称顶尖。
是!现在大家都不太同意陈谦的办法,但并非出于私心,都是为了主公的大业罢了。意见不同,再行讨论就是,糜竺你这话说的可就着实有些伤人了。
糜竺深吸了两口气,对着陈谦躬身一礼,“子诚勿怪,是竺激动了。竺一介商贾,除了几个臭钱和这幅忠心以外,一无是处,竺实在不能看着主公有一丝一毫的损失啊!”
陈谦起身,拍了拍糜竺的肩膀,温声道:“对主公忠心者,又何止子仲一人?但此事绝非谦刻意以弄险来显摆自身,而是有十足把握。”
老好人鲁肃见状,起身打起了圆场,“子诚之计自然是极好的,但天下哪有十足把握之事?此事,不妨从长计议。”
“子敬休提从长计议,此事今日必须商议出一个章程,最迟后日,一定要开始执行。”
说话间,陈谦将自己的佩剑解了下来,拍在了桌桉上。众人仔细看去时,才发现那佩剑哪里是陈谦的,分明是刘备那把。
“今日临来前,主公曾给过我独断专行之权,诸位如果实在信不过我,也行,此事我便一人处理,只是诸位切莫拖我后腿。”
陈谦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可是语气中的坚定之意,在场众人哪个会听不出来?
对视片刻,终究是陈登率先叹了口气。
“唉!既然子诚如此坚持,登还能说什么?子诚想要怎么做,尽管吩咐就是。”
陈登的易帜,让众人的气势弱了下来。诸葛瑾有些不满的问道:“元龙你…”
“子诚自出仕以来,所谋从未出过错,我信他。”
“唉!算我一个吧,商业之事我好歹还能帮上几分忙。”
一旁的糜竺有些落寞的说着,陈谦看得出来,他还是不信自己能够成功,不过没关系,自己会证明给所有人看的。
这些人的执行力还是很强的,很快,一条震惊天下的政令便被传了出去。
“自即日起,将彭城划为商业区,除却一定的交易税以外,不再收取其他任何税收。”其下便是各种层次的交易该收取多少比例的交易税,条目十分明确。
天下的诸侯都被这一道命令惊呆了。咋滴,钱多的没处花了?还是说你刘备体内织席贩履的血脉觉醒,不当诸侯准备改行当商贾了?
许都内,曹操懵比的看着手上的诏令,“这个陈子诚打算干什么?”
底下程昱满脸不屑的说道:“听说其刚刚大婚,娶得乃是河北甄氏之女,想来此事,不过是妇道人家为了娘家利益吹枕边风。由此可见,陈谦小儿不过如此。”
“仲德不可大意,那陈谦绝非无智之人,只是此次之事,攸也是想不通啊。”
见识过徐州之战的荀攸自然不认为陈谦会傻逼到这个程度,可这条命令他横看竖看,除了会让刘备的利益受损之外,自己愣是没有看出其他东西。
郭嘉紧紧的皱着眉头,直觉告诉他这事儿肯定有蹊跷,只是受时代所限,这位鬼才注定是看不出什么的。
见这一堆天下顶级的头脑都猜不出来这条命令的深意,曹操不由自主的望向自己的大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文若以为如何?”
旁边闭着眼睛恍若凋塑一般的荀或睁开了双眼,看着曹操期待的目光,心中却没有了往日的热切。
“禀司空,此事,或也想不明白。”
司空,而非明公。
曹操眼神一暗,自从那日自己带兵进宫后,文若对自己的称呼就从明公变成了司空。礼貌,却也带着几分疏远,就仿佛两人的关系,不远不近,却又极其尴尬。
唉!那日自己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再加上对荀或一心向汉的不满,竟一时口不择言,伤了文若的心。悔不当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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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想来正如仲德所言,不过是那陈谦小儿误听妇人之言,此事便不必深究了。”
曹操颇有些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起身离开了。
郭嘉担忧的朝着曹操的背影看了一眼,又回头望向荀或,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荀或在曹营的地位很高,而且是独一无二的。他本人乃是大汉朝廷册封的尚书令,而非曹操府臣。因此以往郭嘉喊曹操“主公”,他喊“明公”。
不过这并不代表曹营众将便会轻视于他,相反,曹操此刻的谋士团,包括郭嘉在内有一半以上都是荀或举荐的。更别说每次曹操在外征战,荀或都担当着镇守后方一把手的位置,谁敢小瞧荀或?脑子被门挤了吧。
可惜,这份位高权重对荀或来说有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凭郭嘉的智慧自然能看得出,随着曹操的权势与野心越来越大,他与荀或的关系也势必越来越远,最终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
上次天子“衣带诏”之事不过是让这些矛盾提前爆发出来罢了。唉!难呐!一边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主公,一边是自己的挚友兼举主,自己该如何是好?
想起烦心事,郭嘉也没心思去考虑陈谦政令的事了,现在袁绍在北,倘若不想办法让曹操和荀或重归于好,一旦袁绍打来,自己等人分分钟就是被俘的下场。
忽地,郭嘉眼前一亮,有了,或许用这个说法为借口,还真能劝说文若和主公重归于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