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诚怎么为何来的这么早?宴会晚上才开呢。”
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刘备一趟剑法还未练完,就听下人来报,说陈谦来访。
刘备有些诧异,虽说今日自己邀请众文武一同来府中赴宴,庆祝儿子满月。可谁家大清早就来做客啊?
陈谦听到刘备的问话,想起昨日之事,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昨日张氏刚与自己谈到完婚之事,门外的甄宓一声惊呼便暴露了自己。
这让张氏很是气愤,以前没正式订婚也就罢了,现在你二人都已经下过聘礼,只等完婚了,按礼法,婚前便不能再见面了,宓儿你这般行事,置我甄家脸面于何地?
甄宓见母亲脸色难看,自知自己闯了祸,也不敢抬头,一副犯了错误等待责罚的模样。
陈谦见状心有不忍,开口劝了两句,结果张氏不但没消气,反而脸色更黑了。
丈母娘生气了,而且已经有了送客之意,陈谦也识趣的没有多留,只是在临走前说了句“一定尽快定下婚期”后,又给了甄宓一个安慰的眼神,便离开了。
回去之后的陈谦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入睡。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便急急忙忙的向刘备府上赶去,希望刘备尽早去和张氏商定婚期。
毕竟陈谦父母双亡,家中也没有其他长辈,只能请身为媒人兼上官的刘备出面了。
刘备听完,哈哈大笑,陈谦早料到刘备的反应,也不在意。只等刘备笑完,才开口道。
“主公要笑,也等办完正事,再笑不迟。”
刘备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拍着陈谦的肩膀,“子诚勿急,甄姑娘乃子诚之未婚妻,甄家也与我等多有往来,今日备设宴,岂有不请张氏之理?且宽心,待张氏来时,我亲自与她说。”
说罢,又开玩笑道:“倘若那张氏反悔,备哪怕令翼德带兵去把那甄小姐为子诚抢来,也定让子诚完婚就是。”
“主公!”
“好了好了,玩笑之语,切莫见怪。哈哈。”
见刘备又开始笑个没完,陈谦白了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开时,刘备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子诚,大清早的扰人清梦,现在就这么走了?”
“那依主公之意,谦是不是得给主公三拜九叩才肯放我走?”
被陈谦怼了一句,刘备也不恼,只是笑道:“陪我走走吧,正好也去看看元直之母,长者来我徐州,岂能不去拜见?”
怎么说呢,不愧能徒手分开角力的关张,刘备这腕力还真不是盖的,至少陈谦是死活挣脱不开。
一直到徐庶家门口,刘备才放开了陈谦。整了整衣衫,从旁边侍卫手中接过礼物,刘备这才上前叩门。
陈谦甩了甩被刘备握得生疼的手腕,一脸幽怨的望着他。自己刚刚就仿佛一只小鸡仔一般,被刘备拎着招摇过市,我特么不要面子的吗?
刘备无视了背后的目光,心中腹诽道:谁让你一大清早就来打扰我,还不说两句好听的,不整你整谁?
大门缓缓打开,门内徐庶诧异的惊呼道:“主公?”
刘备微微一笑,“闻令堂来剡城多日,备与子诚特来拜访。如何,没有吵到老夫人休息吧?”
徐庶忙将刘备等人让进了大堂,心中涌过一丝暖意,主公,真仁德之君也。
“有劳主公亲至,家母上了年纪,睡得不多,却是比庶起的还早呢。家母闻听主公前来,还不知多欢喜呢。”
刘备伸手示意徐庶不必多礼,徐庶本也不是矫情的人,见状,便起身去后堂请自己的母亲去了。
陈谦坐在大堂内,四下打量,刚刚住人的房屋,自然也没有太多的饰品。不过,房中多有老旧之物,想来这徐母还是一位节俭之人啊。
正思量间,忽听后方传来一阵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刘皇叔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陈谦回头望去,见一位头发花白,年纪五十上下,但精神极好的老妇人缓缓走出,看对方一身素衣,被洗的都有些发白,陈谦不禁有些佩服。
这位在历史上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老夫人,却有着令无数人都为之汗颜的气节。面对着身为当朝丞相,北方霸主的曹操,仍旧能直言相斥,也无怪她能教出徐庶这样的儿子了。
刘备连忙起身施礼,“老夫人如此言语,却是折煞备了。备与元直平辈相交,老夫人便是备的长辈。今日备特来拜见,这些许薄礼,聊表寸心,盼老夫人不要嫌弃。”
徐母见状,不由心下感叹,我儿真遇明主矣!原本她就曾听闻过刘备的名声,进了徐州后,发现这里的百姓生活富足,人人交口称赞刘皇叔之恩德,对儿子的抉择便更觉满意。
昨日与儿子久别重逢,母子两聊了许多,徐母还曾严厉的告诫徐庶,需得用心做事,好好回报刘皇叔的知遇之恩。
谁料想,今天早上,刘皇叔就亲自前来拜见她,言语之间更是将自己放在晚辈的位置上。
想到此处,徐母虚虚一伸手,郑重道:“刘皇叔乃世之英雄,怎可对我一草民屈身?反倒是老身,应该代无数穷苦百姓,向皇叔施礼才是。”
刘备急忙闪身躲开,坚持不肯受此礼,陈谦见状,开口道:“老夫人,我等与元直兄相交,对其为人甚为钦佩。故而,才特来拜见老夫人。今老夫人如此多礼,我等日后又岂敢上门?”
徐母疑惑的回头,一旁的徐庶连忙为徐母介绍起了陈谦,徐母听后,点点头道:“既然陈侯如此说,那老身便失礼了。”
刘备笑道:“老夫人这就对了,备月前有幸得子,今夜举行满月宴,还请老夫人能与元直同来备府中赴宴。”
“这…好吧,既然刘皇叔相请,老身不敢推诿,今夜一定准时到。”
又陪着徐母聊了几句,刘备与陈谦便告辞了,徐母本来说什么都要留两人吃饭,还是刘备说府中要筹备晚宴之事,徐母这才放二人走。
当晚,刘备府中可谓是热闹非凡,凡是身在剡城的大小官吏,通通前来道贺。主君有子,意味着统治更为稳固,那些真心辅佐刘备的人自然也开心。
酒至半酣,忽然有下人来报,说门口有许多百姓前来道贺。
刘备一愣,随即便起身向外走去,主公都出去了,手下自然不能坐着。于是以刘备为首,一大帮人乌央乌央的向外涌去。
来到府外,见无数百姓正在那等候,见刘备出来,纷纷开口祝贺,只是人太多,谁也没听懂说的是什么。
好在百姓们也知道这样说不清楚,很快就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为首一位老者,颤颤巍巍的开口道:“刘皇叔,小老儿乃是城外赵家村的村老,听闻刘皇叔喜得贵子,我等村人凑钱,为公子打了一副长命锁。”
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枚通体由白银打造,质地看着很一般,但做工极为精细的长命锁,双手捧着向刘备递了过去。
刘备愣住了,他可不是什么不知道民生疾苦的人,自然知道这小小的银锁看似不值钱,但恐怕真得数百村民挨家挨户的凑钱才能打造出来。
那老者见刘备不接,心下大急,开口道:“刘皇叔,我等…我等知晓公子乃是金贵之人,可…可我等乡民,家中实无余财,我等商量着,待明年收成好了,再为小公子打一副纯金的。”
说罢,还一脸忐忑的看着刘备。
刘备深吸了一口气,两行热泪终究还是夺眶而出,深深的向着一众百姓鞠了一躬,掷地有声的说道:“刘备深感诸位厚意,礼物,我替禅儿收下了。”
说罢,回头让下人吩咐后厨做菜,就将桌子搬来这里,好好招待一众来贺的百姓。同时下令,今日乃是禅儿满月,自今年开始,免除徐州百姓每人一斗粮米的赋税。
看着主公与百姓一家亲的模样,一众文武都是心有所感。陈谦心中暗道:前世总听人说刘备爱哭,可穿越至今也没见他哭过,谁能想道刘备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是因为这种事情呢?不过,此情此景,怕是也很难不流泪吧?
陈谦默默转过头,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忽然听到关羽在一旁建议道。
“大哥,既然因为侄儿的原因,每年免去百姓一斗粮谷,不如侄儿的小名就叫阿斗吧?”
“阿斗?好名字,就叫阿斗了。”
一旁正在擦眼泪的陈谦一愣,不是,说好的因为是甘夫人梦到北斗入怀,所以才叫阿斗的呢?怎么就阿斗了?这么草率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