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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八章 遗言

    “为什么?我就问神仙有啥了不起的,他犯下此等灭绝人性之事,若非我及时阻止,那您现在还有命制止我吗?”龚沮仁问道。

    “放肆,小辈,勿要在星官面前口无遮拦。”

    说着,三两个修为精深的星宫门徒顿时将龚沮仁扣住,奈何他本事通天,却仍然被后者加持过后的困仙符锁住动弹不得。

    “够了,放开他。”

    “啊,是。”

    遂见满脸写着不忿的龚沮仁退到了一旁,就听灵台星君这般解释道:“哪怕是在灵川,各大门派基本都要给神女峰几分薄面,又何况这里是下界,包括我在内,于他们眼中皆不过是区区草介罢了。”

    龚沮仁道:“就算如此,我也不服,心不服,口也不服,毕竟我仅一介闲散,可不懂你们这些弯弯绕绕。”

    左右:“放肆,小辈,你太过分了···”

    龚沮仁道:‘什么、还来?再过来,小心我客气了哈~’

    说着,龚沮仁与那灵台星君的麾下执事又再爆发口角。

    可灵台星君却提醒了龚沮仁,胡人杰还在等他,此外星君说:“正如那人所言,流云剑杜青梧是个叛徒,本座亦知其对无上剑道的追求与对天书的执着几近癫狂,而一个癫狂之人,其行事作风自然狂悖不堪,一旦你轻易得罪了他,那往后他必定会找机会报复你。”

    龚沮仁:“是嘛,我可不怕。”(内心:大不了我叫小黑吞了他!)

    但见龚沮仁油盐不进,灵台星君只得扮作冷脸说道:“呵呵,好,果然英雄出少年,只可惜少年早亡。”

    龚沮仁:“唔···”

    灵台星君此言就像是在威胁一般,其刚刚眨眼间释放出的冰冷杀气随之深深震颤了龚沮仁。

    ——“他是在威胁你啊,你当如何?”

    于是龚沮仁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在经历了连番大战后他消耗也不少,而现在他也算真正杠上杜青梧了,且对方若是小人,那难免日后还得时刻提防小人偷袭。

    好在熊婕妤这边自有星宫庇护。灵台星君一言九鼎,其实力也确实不容小觑。

    而在这尔虞我诈的修行者江湖,以及凡事以实力为尊的处世之道上,置于凡间界唯有灵台星君能够真正做到保一方平安,且无需时刻提防小人背誓。

    但龚沮仁却不行,就相当于是他主动回绝了星宫的庇护,以求换取自由之身。

    总之龚沮仁近期心性确实发生了极大改变,以至于他渐渐与所谓‘正道’越行越远,却不至于会令其坠入魔道,尚属持狂多狡的范畴。

    现如今黑袍已借风而遁,没有人知道他究竟‘逃’往了何方,除龚沮仁之外,他人也并不为此事上心。

    只道是一场大战过后,人间守护灵台星君联手天上众仙共同击败了某恶徒,据此又一次出面维护了正道纲常,还世人一派朗朗乾坤,并如此这般口口相传下去罢了···

    不过由于龚沮仁接连两次守城战皆出力不小,更何况千目神君是他斩的吧,大伙儿全皆有目共睹。加之同样是他出手将杜青梧妄图同归于尽的神火踢向了荒原深处,是他救人了大伙儿,此事过后还为大家向那不可一世的杜青梧讨了讨公道。

    如此说来,纵使灵台星君豪舍星舟之举确实居功至伟、无可厚非,但龚沮仁数度舍己为人之举实则也盛在人群中间传唱,其人功绩就算赤帝将军府尚未张榜告知,众将亦了然于胸。

    不少人甚至还为满校尉战前突然失踪一事介怀,毕竟如果满校尉此时在场,那按照他豪爽的性格,想必定会于众人眼前向龚沮仁甘心低头认错吧,承认其之前狗眼看人低的愚蠢。

    哎呀,只可惜这般畅想,恐怕永远只能停留在个别人的想象中了···永远也无法成真···

    而当龚沮仁拜别星宫众人以及熊婕妤后,他旋即传送回了二十八坊东南牌坊下,却见此时斑驳战场仅剩一人独活,然这人并不是胡人杰,而是二寨主。

    “你来了,兄弟,大寨主托我给你带话了。”

    但见原还耸立在道路末端的大牌坊已然摔在地上裂成了十数行,更有无数骸兽的尸体,以及坊民的尸体被晾在道路两旁,其间逝去之人全皆英勇就义,龚沮仁则发自肺腑的尊重他们,由此拒绝了小黑想要吞噬肉糜的心情。

    而二寨主又说:“他说将在老地方等你,又托兄弟们搬了一仓库的美酒过去,就等着与尔共饮了。而那酒名叫女儿红,口味甘醇,正适合你这样外柔内刚之人。所以快去吧,去替兄弟们,好好送送大当家。”

    的而且确,实际就像二寨主所言,胡人杰已然时日无多了。

    至于胡人杰托人转告的老地方,龚沮仁起初还对此浮想联翩,经其揣摩过的地方既有苦柑驿,也有焚心谷,还有英魂殿、滚刀寨、春去也,甚至长恒城西面关隘的城头上。

    总之历经过了这为期四个月的同甘共苦,随即有太多与胡人杰一齐痛饮的回忆涌进了龚沮仁的心头。

    且若不是二寨主看他为之恍惚便出言提醒的关系,那龚沮仁一定想象不到胡人杰所言的老地方实则是到那终年浓雾缭绕的河谷中来。

    而当龚沮仁终于赶到时,此全身绑满红布、就坐卧于枯树根部盘根错节处的胡人杰却已经一口气干掉了四坛女儿红,到最后就只留了一坛酒给他。

    “哈~不是叫我来喝酒的吗?怎么你一个人全喝干了。”龚沮仁问道。

    “哼哼,谁叫你来的这么慢啊。咯,如此美酒当前,不馋岂不可惜~”

    说着,胡人杰当即将最后一坛女儿红侧身抱起,随后一饮而尽。

    好了,明明是某人说要请龚沮仁喝酒的,可到头来他自己却将全部女儿红一饮而尽,独留下五口空坛,还有一把木梳。

    “这是···女人用的东西?”

    “你替我交给她。”

    “不,我不去,你欠她的东西,本就该你亲自去还。”

    “呵呵,你说的对。”

    然龚沮仁看出了胡人杰话音未尽,由此旋即问道:“说罢,你还有啥遗言,可以全部说予我听,我替你去办。”

    胡人杰:“多余事,我已交予了马二他们去办。唯留一桩恶事尚存些许遗憾,还请兄弟无论如何也要应下此事,至于谢礼嘛,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也该够了。”

    龚沮仁:“说罢,你我做什么?”

    胡人杰:“去荒原,诛恶首。”

    龚沮仁:“什么?你要我独自一人去对付那饕餮。”

    胡人杰:“我知你有这本事,更何况吉人自有天相,若你不肯答应此事,我便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