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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许愿石与画中人

    话说段景瑞此去淮县寻找挚爱、已逾三月又余,而现今正值酷暑难耐之期,司徒卓就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捧着书本,独酌于廊下,遥盼着徒儿们来归。

    且当段景瑞先行一步赶回崇文馆后,司徒卓愣是强行要他先扫足一个月的落叶再说。

    毕竟,司徒卓实则比段景瑞还更加清楚龚沮仁此次淮县之行的意义所在。

    但见魏乾龙率领骑兵于半个月前忽然离开了巨灵关拔营西去,司徒卓便料定了龚沮仁此行必然无法达成目的,穿越大深渊便成了后者唯一的选择。

    为此,司徒卓早早深入了书库,取来了满是灰尘的旧时勘探地图,并于稍后提笔亲书了一封充满暧昧口吻的信,在看见龚沮仁被段景瑞殷勤领进门后,转脸交予了对方手里。

    “这是?”

    司徒卓:“啊,这是我写给诡道三卿的信,昔年我曾与他们坐而论道,更亲自下到大深渊中参与勘探作业。所以诡道便是你此次大深渊之行最大的依靠,你且收好此信,到时候交给墨鱼婆婆便好,她···应该会亲自为你领路。”

    段景瑞:“啊···我懂了,这位婆婆怕不是老师的姘头啊~”

    司徒卓(先怒再脸红):“嗯?逆徒,休要妄言!”

    说罢,司徒卓当借一计鞭腿便将炼气圆满之姿的段景瑞就此踹飞到了屋外的花丛中。

    “啊这···”眼见司徒卓此时尚在负气当中,龚沮仁也只好听话把信赶紧塞进了怀里,紧接着拜别了对方,先行一步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并将需要换洗的衣物拿到了水井边稍作清洁。

    “嗯?”

    没曾想,就在他费力打水之际,正有三名别馆的学生匆匆从廊间越过,然此时正值上课之际,龚沮仁却闻听这三人想要逃课前往青帝城以北的青鸾山上寻一块福地许下愿望。

    还记得,段景瑞就曾经说过,在青帝城以北的某座神秘的山岗上坐落着一块奇异的山岩,名唤许愿石。而他曾向此石许愿修行圆满,从而被套走了纹银三百多两、换来了一柄绿剑。

    碍于近日来霉运不断,龚沮仁遂也听信了那三人所言,对青鸾山上的许愿石亦多了几分好奇。

    同时,段景瑞也自觉近日来霉运不断,好几次生关死劫皆是因为自身修行不足,同时也没有趁手的兵器傍身。

    于是乎,这二人随即一拍即合,趁着司徒卓还在帮忙疏通各方关系之际,他俩就此跨上了毛驴,相约一同前往了青鸾山涧、踏歌出游。

    没有飞行法器可用的修行者实际就是这么可怜,就连好不容易出游一次的代步工具也是最为便宜的毛驴,其实若不是段景瑞为购置真符肆意花光了自己多年来的积蓄,否则他俩合租一辆带棚马车出行也不算一件难事,更不会在穿过才刚修缮过半的北门时显得这么招惹闲言闲语,这么的丢人。

    后来,随着一场漂泊大雨袭来,还在半道上的龚沮仁与段景瑞随即躲进了路旁的城隍庙中躲雨。

    在这里,二人遇见了一位身着墨色长衫的蒙眼男子在旁作画。然此人虽是目盲,其听觉却是灵敏。且未见龚、段二人靠近,他便忽然站起身来,从近旁的木架上取来了两把雨伞赠予来者。

    “呃···萍水相逢,兄台实在是太客气了。”在接过了递来的雨伞后,段景瑞如是说道。

    而当龚沮仁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后,这男子又忽然摘下了蒙住眼的布条,露出了一双淡蓝色眼眸,温柔看向了旁人。如此看来,他其实并非目不能视,只是为了追求意境作画,而故意蒙住了双眼听声。

    只不过,男子却也口不能言,只因为其喉舌萎缩,一眼看去已然从牙床黑到了嗓子眼,所以他仅凭手写文字的方式与二人交流。

    他说他名湫,是一位漂泊于世的流浪画师。而此生在世漂泊,也无非是为了一个‘情’字。所谓卿心难测、情缘难了,他说他为了寻回自己的发妻而于世间行走了五十载春秋,可纵使经历了此等长时间的寻找,他也始终未能寻得他发妻的半点消息。

    对此,段景瑞自然将湫的故事带进了自己的遭遇当中。想来若不是他当年坚持终有一日定能再见,便也不会换得今生与吕麟麒的再续前缘。

    所以段景瑞实则是最能体量湫内心苦闷的知己良友,并很快向对方保证会动用家里头的关系,为湫打听其妻子的下落。

    [谢谢。](纸上写作)

    与此同时,龚沮仁似乎也回想起了什么,于是进而开口问湫,是否还记得他发妻的姓名。

    [抱歉,我只记得她的样子,却回想不起她的名字。]

    “是嘛,只可惜我没能请那人留下一副肖像画。但我能肯定,她定是去了赤帝城,且就在一个月前。”

    “嗯,龚兄,难道你见过?”

    但见除龚沮仁以外皆二脸懵逼,龚沮仁随即为他俩答疑解惑道:“没错,但我实则不敢确定,只希望她就是湫兄寻找的那个人。”

    沙沙沙——

    遂见湫当即于黄纸上奋笔疾书道:[既如此,我这就启程,立即前往赤帝城寻找发妻。]

    一书到底,湫紧接站起身来面向二人鞠躬相谢。随后愣是不惧风雨,仅为随身携带的工具箱盖好了防水麻衣,便就此奔出了城隍庙,奔向了远方。

    另一边,龚沮仁与段景瑞则是待到雨停后才继续赶路的,期间他俩还在山涧小径上偶遇了逃课奔来的那三名别馆学生。只不过这些人行入山道后为了躲避暴雨从而浪费了不少时间寻求庇护,却还是被浇了个透心凉,十足落汤鸡姿态。

    而后这五人又相继来到了青鸾峰的顶端,并见到了那方巨大的丹青色层岩石峰,就不知它为何会被人叫做许愿石了。至少龚沮仁动用竖瞳稍微看了一下,也看出来这石头究竟有何不同之处。

    随后,三位同学相继为许愿石供奉了绢帕、梨果、蜡烛、麻将,看起来所谓‘许愿’也不过玩笑而已。

    唯独段景瑞还是在掏钱,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口袋里就只剩下买完毛驴剩下的几枚铜板罢了,其剩余的部分供奉还得向龚沮仁借。

    然而当最后三两碎银才刚摆上石台,但听嗡嗡一阵闷响,就在众人眼前刚刚还静置于石台之上的所有贡品就全都消失了。

    于此龚沮仁顿时感应到了一阵忽如其来的灵气波动,并由此叹道:“啊这···莫非还真有山精作祟?”

    可说到底,无论是何山精野怪在作祟,它干的却依然是以物换物的勾当。

    且当那东西收走了一应贡品之后,随即出现在三名许愿会考一帆风顺的学生面前的却又并非是什么能够有助于提高成绩的东西,而是三把略带着点湿泥的锄头···

    就像是刚刚于大雨中锄过泥地的样子,这三柄锄头的尖端上似乎还挂着些许青苔。

    可那群学生却在拿起锄头后,开始了自以为是的发散思维,自认为这是山神伯伯给予他们的重要点拨,其意为万事开头难,且只要发愤图强、刻苦学习,就能像小草一样茁壮成长,并达成提升会考成绩的本来目的。

    “啊···可这不是废话吗?特别是既然从始至终就懂得这个道理,那又为何要特地跑一趟许愿石了。”龚沮仁由此问道。

    然而,那三名同学对龚沮仁此时的疑惑却是充耳不闻,就好似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心神,只不过那东西明显不是这个意思,却害得这三名同学在难得兴奋之下,径直奔下了山道。

    与此同时,段景瑞的状况也不乐观,就因为忽然在其面前降下了一把大锤,他遂在兴奋挥舞之际完全不顾旁人的就此砸向了龚沮仁,后被龚沮仁一巴掌击坠。

    很显然,他们四个都被某种力量给生生影响了心智,以至于特别亢奋,却又不似对身体有害。

    于是乎,龚沮仁当即听从‘先生’的意见,从岩石根部的青苔沿线展开搜寻,并很快在丹青石笋与底部红岩的交接处寻到了一米杂草丛生的坑洞。

    啊——

    “谁?是谁在那,赶紧速速招来!”

    救——救命啊——

    “我去,还真有人啊。”

    遂见,龚沮仁猛地扑出一掌径直推倒了盖在洞口上方的整块许愿石。随后一朵灰蒙蒙的绵股峰赫然显现,据‘先生’推断此物应是某人的屁股,而此人之所以会困在洞中则多半是被忽然陷落的石头卡住了半身所致。

    而当龚沮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救出了这人后,他才发现这人竟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

    老先生自称南怀,为报答龚沮仁救命之恩,他当即从腰间乾坤袋中取来了一只紫金葫芦赠予了这名晚辈。

    同时,老先生称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能够轻易为人实现愿望的许愿石,而他之所以会以许愿石的名义吸引他人来此供奉,便是想要通过此法找寻能够与他通感的有缘人代为相救罢了。

    而此役,龚沮仁与他有缘,南怀便许诺对方若其能有幸升入灵川,便可至缥缈城门下拜访,到时候南怀自当为龚沮仁引荐其恩师,并到那时再寻机向其解释自己被困此地的一切因缘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