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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出走

    从内院弟子房退出来后,龚沮仁一身轻松。他才刚一踏出江府大门,就见朝阳东升、面西洒下了千重光辉。

    “哈哈~”对于此情此景,龚沮仁先是笑了,随后生出无限遐想,顿觉自此之后便是新生。

    “龚师兄,你当真要走吗?”

    说罢,一旁守门的弟子纷纷向龚沮仁投来了殷勤的眼神。后者随即摇了摇头、摆了摆手回道:“我心无牵挂,自是不留。”

    然而本以为持身清正,心中了无牵挂,到了要走时,必定是脚下生风,风姿嵯峨。没曾想为了等胡吒收拾完行李,龚沮仁还是像个傻瓜一样,在大门外站了整个早上。

    结果胡吒姗姗来迟,还笑说:“哎呀,不好意思,收拾完行李后,看时间也不早了便顺便吃了口饭,这不···你不会在此等很久了吧?”

    闻言,龚沮仁当即发出颇为恼怒的声音道:“你说呢!”

    回头便见胡吒顿时比他矮了一头,只因为对方身后背了好大一坨包袱,布衬内里哐啷一片,好似搬家一样,几乎把能带的全都给拿完了。

    龚沮仁:“我去,你这是要干嘛啊”

    胡吒答道:“我这,两年多不是一直在铸刀嘛,想想看它们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全都是一个爹生的,哦不,造的!所以你说我到底该不该把它们带上?”

    话音刚落,龚沮仁当即弯腰俯视了一下胡吒身背的布包,看样子里面好说也该有数十把精钢锻造成型的宝刀‘落座’。龚沮仁立马便想到了个好主意,是要给这些所为的‘侄儿们’找到一处合适的归宿。

    正好,传言说巨灵关会向过关者收取特定金额的通关税,其现今数额虽暂且不明,但价钱想必不会太便宜,否者胡吒两年前过关时也不会直接着了十锭金的敲诈。

    而龚沮仁干满两年的‘工钱’加在一起也不过八十六文天通地宝,胡吒为求铸刀刚需购置了不少上品精风竹段以备烧炭,所以他的存款也只会比龚沮仁更低。

    且如果不是龚沮仁抱着满满一包上好的钢刀前往了燕洲府城内的兵器铺搞合作推销,他俩后来也不会因此赚得个盆满钵满,以至于七三分成后,最会能说会道的那个总计获得了足足五十锭金当做酬劳。

    在当晚酒足饭饱之后,龚沮仁特地跑了一趟城南驿站,为将来短时间内无法回归村里,他依次就地写了三封书信,再通过驿站提供的快马服务分别交到了三位村人的手中。

    此外,当隔天一早尚在吃粥夹菜的胡吒问他,通过巨灵关后究竟有何打算时,龚沮仁回答道:“我想先去一趟灵卯山,去见一个我从没见过面的女人。”

    “啊?”很显然,胡吒惊了,于是他忙问道:“你在灵卯山···有女人吗?可我听闻那山可是天地间大多数修行者首选的修行圣地啊!你一个无法顺利炼气的凡人去那,岂不是找死吗?”

    龚沮仁笑答:“放心,我不是去找死,我只是想把她托人交给我的东西还给她,或是亲手甩在她脸上罢了。”

    胡吒:“这么严重啊,我很好奇你跟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恩怨呢?”

    龚沮仁哈哈大笑道:“无冤无仇,同时不共戴天。”

    的而且确,正如龚沮仁所说,此前江雪央与他实际毫无交集,所以龚沮仁原本不应理会这位名义上的‘妻子’,也基本谈不上孰是孰非。

    可博阳此番为其师妹,也就是江雪央代为转交了一封休书。龚沮仁也没想到原本毫无交集的二人,竟然会因为一封字迹秀丽绝美、言辞凿凿、口吻机械毫无感情可言且陈述基本扯淡的休书给气到了热血浇头、咬牙切齿的地步。

    现在回想起来,龚沮仁实则还在恼怒当中,当时若不是眼见送信给他的是一位大修行者,龚沮仁铁定当场翻脸,把信塞对方嘴里,再逼迫那人彻底下咽自己的这口恶气。

    “呵呵···”

    然而主要还是因为打不过对方,便只得暂时先独自咽下这口恶气,且在目送那位名姓博阳的男人离开后,待转过头来再看,龚沮仁竟徒然发觉,或许正是由于江雪央醒来后在外已有新欢,而这位名姓博阳的仙长就是她的爱人。于是乎人们常说女儿家脸皮薄,所以这位仙长才会代为送达了这份休书。

    “哦哦哦,是了是了。”

    对于此番论调,龚沮仁自以为八九不离十,自然也因为一个男人的尊严问题,紧跟着气火攻心,愤怒于自己竟然莫名收受了这般奇耻大辱。

    可事实上了,博阳代替江雪央递交休书的这件事,实则是另有隐情。且若要说清这事,还得先把日晷波动到三天前的某次午后时分。

    灵卯山,世人皆称它为一座仙山,雪隐宗在此巅开山立派已足千年,其门内所有宫殿陈设皆属古色古香、一脉长传,且因山巅终年寒风刺骨,该派师长便有了时常关心门内弟子的攀门习惯。

    而现任门主道号清薇,曾于数百年前受白帝城授予的凡间界大天师一职已久,时常去弟子们那里走走便是他在清修、茶饮、兼职吃瓜之外的一大日常爱好。

    实则前些天大天师已然在后山兽道那边吃过一次瓜了,本还有些个意犹未尽的他没曾想居然在散步中途不经意的悄悄走近了自己这爱徒博阳的卧房门口,并突然发现对方正在书案近旁自顾奋笔疾书,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师傅的来访

    然而若是大天师没有注意到那些滚落在地上的纸团似乎颇为有些蹊跷,便也不会通过神识传念,故意引走博阳,而后悄悄潜入了自己徒儿的房间查看。

    结果是大天师赫然发现自己这爱徒博阳,竟然在特意模仿小师妹江雪央的笔记,以极为绝情且残念的口吻戏写了一封看似毫无破绽的‘休书’。

    “唉~”大天师且叹自己这爱徒当真是用心良苦啊,不愧是直男谈恋爱,居然还有情提醒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要记得对方与江雪央还有名分加身的这份既定客观事实。

    大天师本也是抱着‘坐等吃瓜’的态度,紧接就分出了半分神识融入已然写定了的信笺之内。

    待到博阳神情冷漠的把龚沮仁叫到一边,大天师便是通过附着于纸上的神识,远程窥视到了现场正在发生的一切景象。

    与此同时,大天师似乎也有一些意外收获,特别是在龚沮仁在临别前又特意到风雷堂外花圃边上点香烧烛了一番之时,大天师仅凭半分神识就赫然发现这风雷堂地下百米深处有古怪。

    于是乎,当他从地下轻易窃取了一只铸满灵川禁制的铜盒后,大天师似乎颇有忌讳且心照不宣的将此物径直交给了江雪央代为保管。想必他之所以会这样去做,应是相信冥冥之中皆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