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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大雪龙骑营诸将士拜见冠军侯

    秦淮河畔,花船锦簇。

    河边聚满了尚未散去的人群,看着一个个娇艳的美人从画舫中下来,言语间多浑话,这样娇滴滴的娘子他们平日里可看不到。

    就算是城头那边传来了震天巨响,也没有打断这些人的热情,看着手拿团扇半遮面的小娘子,有些人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能来这里的人,自然都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当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大多数都是金陵的纨绔子弟。

    金陵到底会如何,他们这些人可不会担心,他们各自的家族在金陵都有不小的势力,就算是甄家真的造反了,也不会轻易动他们,所以他们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不过他们身边跟着的小厮们却惴惴不安,不少人已经开始劝慰身边的大爷们赶紧回去,此时已经不比先前了,方才那一阵轰鸣,整个金陵大概都听见了,金陵这会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回去才更稳妥,要是真的出事儿了,这位金尊玉贵的爷们要是伤到了,他们这些下人估计是要陪葬的。

    “大爷!改天再来吧!这会子奶奶他们估计在家都等急了,就算是老爷恐怕都会询问的,这一时见不到哥儿,要是老爷发起怒来,大爷这回去恐怕也不好过,小的这是替大爷着想,还请大爷权衡一二~”

    那些机灵的不由打起了家里的老爷,奶奶的主意,在这个时代,像他们这些狎戏寻花的纨绔子弟,身上的荣誉可不是他们自己挣来的,而是投了一个好胎,他们老子带给他们的,所以对于老子他们九成九都是害怕到骨子里去的。

    有一部分听到小厮们的劝解,纵然是心有不甘,但还是惋惜地摇了摇头,打算抽身离去,对于这些人,前来征用船的盐帮众人也不为难,让开一条道,目送他们离开。

    只是他们再去看那一个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时,眼神却变得有些火热,放在平日,他们是没有机会与她们亲近的,毕竟这些画舫上的花魁,身价不菲,他们大多是盐帮的下层,虽然有口饭吃,但是却没有余钱来这种地方消费。

    不过现在兵荒马乱,人心不定,那些平日里藏在心底的小心思就会不受控制的冒出来,所以这个时期,也是社会上最不稳定,最黑暗的阶段。

    “唉~你看那不是赵三爷吗?”

    “他这是与谁发生了冲突??”

    “赵家在金陵的势力可不小,又是这个时候,那个人要惨了~”

    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众人的议论声,不是别的,而是说金陵的赵氏的三公子与人发生了冲突。

    只瞧两条同时靠岸的画舫上,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赵三爷手里还拿着一根哨棒,对着另一艘画舫就是狂砸,一边砸还一边骂道:“不是说红袖身体不舒服吗?真当大爷我眼瞎啊!

    这个骚蹄子,平日里大爷花在她身上多少钱,大爷来了,你居然让她伺候其他人!

    我叫你不在!

    我叫你不在!

    ”

    却说事情缘由是这般,这位赵三爷也是花丛老手了,无论是金陵的寻芳楼还是万花阁,那可都是常客,最是喜好那些刚出阁的少女,口味甚是挑剔,秦淮河这边他就相中了还是清倌人的红袖。

    每次来这边,必定是吟风颂月,对酒当歌,附庸风雅,打算先得了美人的心,再来采摘这朵娇艳的花。

    不过这位赵三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花楼这个圈子里谁还不清楚啊!所以对他,红袖就非常的不喜,若是实在避不开,否则便不会接待他。

    这一次的情况有点特殊,本来红袖是称病的,推掉了赵三公子,秦妈妈也没难为她,毕竟红袖是她的摇钱树,她也得给几分面子。

    于是就给赵三公子找了另一个姑娘,后来贾琙来了,出手实在阔气,一下子就抓住的秦妈妈的心,这条秦淮河上来往的公子哥不少,但是像对方这么大方的,还真少见。

    所以秦妈妈就去和红袖商量了一下,当然说是商量,其实命令的成分居多,让红袖去接待一下这位贵客。

    红袖知道先前推了一个,这一回若是再推,那就是不给秦妈妈面子了,又听来人是个翩翩多金的公子,不是赵三公子,便出来迎客了。

    而事实也的确是那样,对方的模样的确是器宇轩昂,与她之前所见的男人大不相同。

    一举一动,潇洒如意,毫不做作,率性任意,却又不逾矩。

    与他相处起来,没有那种拘谨,感觉非常的舒服。

    眼下盐帮征用画舫,她们泊船回来,那位公子刚刚离去,他们还未下船,却恰好碰到了泊船回来的赵公子,这下子可不就麻烦了。

    画舫上,秦妈妈老脸被吓得苍白如纸,这位赵三公子眼下是气急了,说不得真能动手把她一顿好打,若是放在平日里,她还有些底气,毕竟官府也不是吃干饭的。

    但现在金陵变成了这样,恐怕官府也没人管了,面对赵家,她就束手无策。

    她伸手拉过红袖,将她挡在前面,颤声道:“闺女,那赵三爷对你是有意思的,你快哄哄他,这个时候,咱们可谁都得罪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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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红袖听到秦妈妈的话,脸色一苦,她明明知道赵三公子是什么样的人,还让自己上去,这就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看着眼前凶神恶煞一般的赵三公子,红袖差点就要哭了,与先前下船的公子相比,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想到这里,她不由又看向外面,这才眨眼功夫,那位年轻的公子想必还未走远,她下意识就想寻找那位公子寻求帮助。

    面对像赵三公子这样的纨绔膏粱,她一个花船娘子,真的是不顶用。

    她的目光开始向岸上扫去,不多时,她就发现了那一袭朱袍身影,身边还跟着一个小丫头!

    “公子,请留步!

    ”

    一道如泣如诉的声音,不由让附近的男人,打了一个激灵,然后向画舫中看去,正是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怪不得这位眼高于顶的赵三公子,会看上红袖呢?

    赵三公子听到这话,手上动作一顿,斜眼扫向人群,眼中寒光四射,他倒很想见见这一位敢和他抢女人的公子究竟是谁?

    不过,嘈杂的人群中并没有人停步或者转身,这不由让赵三公子一愣,继而转过身继续看向画舫中的红袖。

    这娘们儿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诈自己?

    人群中,香菱轻轻拽了一下贾琙的衣服,“大爷,那个姑娘好像是在叫我们!

    ”

    贾琙拉着她的手推开人群继续向前走去,并没有停步,根本就不想管此事,对他而言,此事就好比是一笔交易,钱货两讫,他可不欠什么。

    “你听错了,她不是在叫我们,况且咱们上船的时候可是已经付过钱的,这就像是一次交易,我们已经钱货两讫,那此事就与我们无关了!”

    香菱听到贾琙的解释,小声哦了一声,就不在多言,跟着贾琙继续朝前走去。

    红袖看到那位公子并没有停步,心头有些哀怨,本以为那人是个古道热肠的好人,如今看到这个情况,必然会施以援手,但却不料,对方竟然如此,装作没听见,让她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只是眼下这个情况,她也没有多余的选择,于是再度开口喊道:“那位背剑的公子,请留步,还请你救救奴家,日后奴家必然做牛做马,以偿还公子的大恩大德!”

    这话一出,范围瞬间就缩小了,身负长剑之人,岸上本来就没有多少,又是一个年轻的公子,目标可以说,一下子就锁定了!

    哄哄闹闹的岸边,大家伙儿的目光一开始都聚集在那些颜色靓丽的姑娘身上,对于从船上下来的公子爷们儿,大多数人都不会特别的关注,直到红秀喊出那人,大伙儿才看向人群中那一袭朱袍的年轻公子。

    感受到众人探寻的目光,香菱不觉有些紧张,小手紧紧的握住贾琙的手掌。

    “你们看,说的是不是这位公子??”

    “应该是吧!我们这里除了他可没有人背剑!”

    “这小子要惨了,赵三爷可是出了名了霸道,当年可是和薛家的呆霸王齐名的人物!

    动辄就要打死人的!

    ”

    ......

    听到耳边的话,香菱更是紧张了,贾琙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抬起头看向东南城门方向,似乎是在感受那处战况如何,并没有说话。

    不过,一旁的赵三公子却是忍不住了,冷声道:“唉,我说你小子,给我站住,就是那个背剑的,穿的像大马猴的小子!”

    一连又用了几个形容词,生怕大家伙不知道说的是谁?

    香菱那双漆黑的眼珠转了一下,悄悄地扫了周围一眼,这里的确聚集了不少人,穿红的,穿绿的都有,但是背剑的却好像只有自己大爷一个人,她不由小声说道:“大爷他好像是在说我们!”

    贾琙双眼一眯,聚音成线,将声音送到城门那边大雪龙骑军的耳中。

    在那之后,贾玉便转过身,冷冷地看向画舫那边,不急不缓的说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张嘴,便知昨晚你去夜香筒那边大餐了一顿!”

    听到这话,周围一众人不由一愣,旋即轰然大笑,这不就是在说,赵三公子昨晚去吃屎了吗?

    赵三公子听到耳边传来的笑声,只觉得分外刺耳,他何时受到过如此的羞辱,顿时怒不可遏,嗓音变得尖锐起来,“狗杂种,我看你是找死!”

    他一挥手,便有十几个仆役,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然后不怀好意的朝贾琙这边走了过去。

    附近的人不敢招惹,赶忙闪身推开,贾琙身边顿时空处一大片空地。

    就在这时,附近有几位盐帮的汉子,忽然觉得眼前年轻人的面貌有些熟悉,但是却一时想不起在什么地方看过,直到有一个年轻人一拍额头,忙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然后反复对比了一下,眼睛顿时一眯,连忙通知身边的人,指了指画像。

    盐帮众人,得到这个提示,纷纷恍然大悟,怪道他们之前觉得眼熟,但是却又没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不是甄老爷下令搜捕的那个人吗?他们再度看向贾琙的目光就变得有些炙热,这可是赤裸裸的银子,还有此人的真正身份,要是能拿下对方,他们就算是死了,也能被道上的兄弟吹嘘。

    随后便有一个年纪稍长的汉子吹了一声口哨,附近盐帮的帮众闻讯赶来,呼啦啦的围上来上百号人,并且之后还陆续有人朝这边赶了过来。

    看着这乌压压上百号人,众人纷纷色变,这又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这位公子是什么大人物不成?随行居然有上百号的人,就连赵三公子也吓了一跳,脸色难看之极,那一行十几号仆役,看到这个场景,脸色一变,赶忙后退,他们可不傻,如今一看对方人数众多,他们这一方丝毫占不到便宜,哪里还会跟他们硬碰硬呢?

    不过贾琙知道,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可不是自己的人,而是甄家的人,之前还奉命来秦淮河寻找自己。

    盐帮一众此时也不管什么纨绔公子了,手脚极为粗鲁,有不少人直接被他们撞飞,就那么气势冲冲的冲了过来,好像生怕有人逃跑似的。

    看到这一幕,赵三公子不由咽了一口唾沫,手脚冰凉,嗯,被吓的,他赵三公子在金陵城的排场其实已经够大的了,随行带十几号人的可并不多,却不想眼前之人带了上百号人。

    不光是他,就连画舫上的红袖也呆住了,倒是那位躲在红袖身后的秦妈妈,脸色不由一变,她可知道,眼前的公子并不是盐帮保护的对象,而是要缉拿的凶犯,还是甄家的意思?这下可完了,如今人赃并获,这会儿盐帮汉子不会放过他们的。

    “兄弟们,冲!

    ”

    盐帮之人,像是疯了一样,大步奔袭而来,如狼似虎,气势凶悍,看的赵三公子等人惴惴不安,就要赶紧跪地磕头求饶,只是下一刻,众人又蒙住了,只见那上百号人将这位背剑的年轻公子团团围了起来。

    “阁下跟我们走一趟吧!

    甄老爷要见你!

    ”

    事情转变的太快,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都愣在当场,这上百号人难道不是这位年轻公子的随从?

    跪在地上的赵三公子见到这一幕,别提有多尴尬了,脸色臊得通红,他方才居然被那上百号人给吓住了,还想着磕头求饶,真他娘的丢脸呀!

    只是在心底暗骂了一句,“狗操的,害大爷丢了这么大的面子!”

    而画舫中的红袖恰好相反,一张靓丽的脸蛋花容失色,一只手扒在门框上,另一只手捂住胸口,她是想让贾琙出手帮忙,并不想......喃喃自语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这样呢?”

    贾琙看着眼前这百十来号人,拉着香菱就站在原地,脸上并没有惊慌的神色,反而饶有兴趣地说道:“你们知道我是谁?”

    带头的那个汉子,目光闪烁不定,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但是甄家早已下了封口令,不允许向外界透露冠军侯的存在。

    汉子沉吟片刻,翁声说道:“知道!”

    贾琙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们可知道方才的惊天巨响又是什么?”

    汉子眉头一挑,冷笑两声,“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知不知道无所谓了,阁下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

    ”

    看着被上百号人包围的贾琙依旧镇定自若,谈笑风生,在场众人不由心生佩服,面对这种情况,大部分人可万万做不到这一点,就像是赵三公子,直接就跪下了。

    并且对方的身份似乎并不简单,眼前这伙人并没有直接动手,不少人猜测这里面应该是另有猫腻,但是他们却猜不到究竟是什么。

    只听被包围的那个公子轻声说道:“我倒是知道,你们看那些人不就来了吗?”

    就在这时,人群后方,已有马蹄声传来,随后便看见一队铁骑浴血而来,街上人群纷纷向两侧散去,未来得及散去的,那些纨绔还有仆役,不是被撞飞就是被斩于马下,长刀再起,刀光乍现,还未等盐帮众人组织抵抗,便已经被这对铁骑杀穿,鲜血染红了附近的河面,现场的场面直接失控。

    久在金陵繁华地,何曾见血尸漂橹。

    在场众人纷纷奔走逃逸,打算远离这只杀人不眨眼的铁骑,而只有大道中央的公子领着那个小姑娘一动不动,像是被吓傻了。

    赵三公子在仆从的搀扶下,也赶紧向两侧躲去,只是看着那个朱袍公子一动不动,冷笑吟吟。

    红袖都不由闭上了眼,不忍再看那一幕惨剧。

    只是铁骑来到年轻人身前不远处,却突然齐齐停了下来。

    下一刻,一道整齐划一声如洪钟的嗓音响彻整个秦淮河畔。

    “大雪龙骑营诸将士拜见冠军侯!”

    血色的河水边,在场的众人全部惊呆了。

    冠军侯??那个纵横北疆的传奇人物!

    这怎么可能?

    荒诞!

    不可能!

    这是在场之人的第一个想法,一个纵横北疆的传奇,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年轻人,不应该是一个青面獠牙,五大三粗的无敌将军吗?

    肃杀的寒凉已经侵染了整条秦淮河,河边众人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寒意,偌大的河边,竟无一人再度开口。

    他们有些人是被贾琙的真实身份惊呆了,另外也有一些是被身后的血色夺去了心神,不敢开口,一时间偌大的秦淮河竟是鸦雀无声。

    画舫之上,红袖伸手捂住了樱桃小嘴,满脸的不可置信,眼前的那个丰神如玉的公子居然是冠军侯,她就像是被五雷轰顶一般,浑身都麻了。

    贾琙站在原地向身后看看那位赵三公子,此时这位赵三公子已经大小便失禁,肝胆欲裂,本以为眼前这个小子死定了,却没想到又来了这么一出,他的心情就如同过山车一般,最后竟是一个闭气,直接吓晕了。

    贾琙呵呵一笑,又扫了一眼画舫上的红袖,轻轻一叹,人心如此,为之奈何。

    “走吧!

    ”

    风中只余下简单的两个字,那一袭红袍便在大雪龙骑军的簇拥下,离开了秦淮河畔,只留下一群呆若木鸡的人久久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