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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相逢又离别

    萧尘看着面如死灰的窦福万被拖出去的时候,心里一颤,有些不忍。

    但是正气在头上的窦彪怎么会听萧尘的劝阻,萧尘越劝阻,窦彪越觉得对不住萧尘,最后从杖责二十改成了杖责三十。

    虽然不是萧尘告的密,但是依旧让萧尘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毕竟在入府之后窦福万跑前跑后的忙。

    萧尘和窦彪说了些啥,窦福万不知道,他只知道萧尘和窦彪说话之后自己多挨了十杖,所以他更恨萧尘了,他以为是萧尘从中搞的鬼。

    凑巧的是萧尘找窦彪求情的时候,倪万也不在场,所以倪万也是这般想,以至于后来倪万对萧尘也恨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在一片哀嚎声中,倪万消失不见了,他躲在一座无人的小院落里的脸色发白,每听见一声哀嚎,便颤抖一下,他靠着一棵银杏树站着,否则他怕自己站不稳。

    他想到了小时候自己都是父亲的骄傲,弟弟每次挨打的时候,自己总会扑上去保护他,然后父亲就会消消气,可现在,哥俩却不能相认,更不用说出去保护他了。

    突然有家丁路过,好奇的问他为何不去吃饭,倪万脸色非常不好的说他想淋阵雨清醒清醒。

    碍于倪万是客人,家丁在劝阻无效后嘴里嘟囔着离开了:“先是那少年找发霉之物,如今又有这汉子雨中洗澡,真是怪哉。”

    直到没了窦福万哀嚎的声音之后很久,倪万平复一下心情后才离开那小院,那颗倒霉的银杏树树干上赫然留下了几十道抓痕,指尖部位还有丝丝血迹。

    如果有心人数数的话,会发现不多不少正好三十道抓痕。

    “希望你到时候不识好歹,拒了公子的邀请!”倪万临走的时候咬牙切齿的对着虚空说道,“这样我就可以杀你!”

    就在倪万话音刚落的时候,一脸愧意的萧尘打了个喷嚏,他正在窦福万住着的地方等着窦福万回来,萧尘手上捧着三个钱袋,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搜刮那青衣汉子杨山的,还有一个是窦福万给他的利息。

    “唉,准是窦福万在咒骂我!”萧尘揉揉鼻子叹了口气。

    窦彪正气在头上,所以萧尘只能带着歉意来到窦福万住的地方打算补偿一下。

    杖责三十后被逐出侯府,那等待窦福万的结果还是死,虽然侯府大杖不如军杖,但狠狠抡三十下也是必残无疑。

    如果有点积蓄的话,活着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这样做,萧尘觉得会让自己心安些,毕竟窦福万的错,罪不至死。

    “谁?”

    突然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有心事的萧尘没有看清来人,他喝问之后,刚才一闪而过的地方没了人影。

    不久之后下人抬着窦福万回来了,本来半死不活的窦福万看见萧尘后,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居然还挣扎着爬起身,他对萧尘恨的咬牙切齿,恨的足够深了,就有了力量撑着他活下去。

    要是眼神能杀死人,萧尘早就被杀死了。

    “你只不过是个死囚,给老子等着,老子与你没完!”

    窦福万将他遭遇的一切都怪罪于萧尘,他自始至终觉得自己有错,也只是很小的一点错,顶多是被责骂一顿的错,但是萧尘却让他多挨了十杖。

    所以他恨萧尘,恨不得立马杀死萧尘。

    萧尘看着眸子里满是怒火的窦福万,知道此仇无解,便叹了一口气,留下钱袋回去了。

    “拿走你的破钱,老子不稀罕!”

    萧尘身后传来一阵东西被丢到地上的闷响,萧尘稍一停顿,没有回头,选择了快步离开。

    “我要你死!”身后的声音竭斯底里。

    萧尘一顿,紧锁的眉头随即舒展开了,心里的那点小懊悔随着窦福万口不择言的谩骂烟消云散。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罢了!

    ……

    罗小成和倪万还有押送队伍里的医官一起在早饭后返回了营地。

    在半途的时候,倪万突然说钱袋子落在的侯府,于是一个人又返回了显亲城,按倪万给罗小成的说法就是到时候和萧尘一起返回营地。

    一起经历过生死,所以不疑有他,便点头同意了。

    ~~

    窦福万被逐出侯府的时候,雨下的正急,侯府庶子贴心的给还不能站立的窦福万一个平板车,窦福万趴在上面可以用手撑着地面前行。

    当然念其多年劳苦,还送了一件蓑衣。

    “二管家,兄弟今天手下留情了,否则你怕是已经在乱坟岗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吧!”侯府庶子躲在房檐下丢给窦福万一把伞,然后转身进了大门,头都没有回,冷冷的下令道:“关门!”

    “砰!”的一声王府漆黑的侧门关上了,这一刻窦福万的心境和这天气般凄凉,整个人和这黑色朽木一般木然,任凭雨滴打在身上。

    蓑衣并不能完全防住雨,但是窦福万此刻万灰俱灭,任雨水浸湿自己的衣服,他趴在那平板车上想抬头看天,于是努力的侧着身,但是被斗笠挡住了视线。

    “连你都欺负我,滚!”窦福万突然发了狂,一把扯下头上的斗笠扔了出去,终于看到天了,灰蒙蒙的,雨滴无情的砸在脸上似乎也在嘲笑他。

    “啊!”

    郁闷至极的窦福万胸膛中燃起了一股莫名的怒火,小时候,哥哥压着他;在侯府大管家压着他;现在就连一个小小的死囚也压着他……啥都欺负他,这苍天太不公平了,还信他做甚?

    “去你大爷的,老子总有一天会让你们都跪着求我!”窦福万趴在平板车上侧着身子一手指着阴郁的天怒吼着。

    窦福万侧身导致平板车重心不稳,扑通一声窦福万扬面躺在了平板车旁边的水坑里,

    “连你都欺负我!连你都欺负我!”窦福万竭斯底里斯的躺在水坑里候用手背狠狠的砸着平板车,木刺扎破了手背也不停手,他狠狠地砸着平板车,发泄着自己心中无处发泄的怒火。

    平板车一动不动停在那里,任凭窦福万对他发泄怒火不吭不哈,任劳任怨。

    终于累了,窦福万稍稍恢复了冷静,他忍着屁股上的疼痛翻吃力的翻过身让自己趴在泥坑里,泥水溅在窦福万的脸上,窦福万一脸木然,擦都没有擦,然后吃力地爬到了平板车上。

    现在他只能依靠平板车,否则他寸步难行。

    雨没有停的迹象,天大地大,却无处可去……窦福万想着还是先离开侯府再说,万一他哥哥看见他这模样得多难受。

    突然窦福万头上雨停了,他眼前一暗,雨停了?

    可是眼前一尺的地方却依旧是雨滴打在水坑里溅起朵朵水花。

    窦福万扭头先看见了一双鞋,他再没往上看,又情绪激动的喊道,“你来做啥,看我笑话?”

    “你这是何苦?”

    “滚!我不要你同情,继续去做你的事!”窦福万压低声音喊道。

    “我……”

    “我让你滚!”窦福万情绪很激动,他用嘴拼命的咬着自己的胳膊,极力控制着自己情绪。

    “我这就去杀了他,然后我们哥俩远走高飞。”倪万看着趴在地上不抬头的弟弟,心里不由的一疼。

    “滚,滚,滚……你想让别人指着咱们祖坟说咱们一家子都是窝囊废么?你想让窦公子也瞧不起你么?临阵逃脱算什么,我废了就废了,不用你可怜我!”窦福万听到窦倪万的话更加生气了,他为了得到认可,尽管失败了,但是他努力过。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其他那些不要也罢!”窦倪万眼神里透露着决绝,七岁那年他丢下弟弟跑去习武,这一次说什么他都不愿意抛下弟弟了。

    “你再不走,我就死给你看!”窦福万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心口,整个身体本来就靠着一个胳膊肘撑着,身子挺着坚持不了多久就往下坠,刀子一点一点的顶在了胸膛上,刀尖已经没入了衣服。

    “别冲动……”窦倪万刚要蹲下阻止,就看见窦福万身体又往下压了一点,再往下一寸便是心脏。

    “你想让我死在你眼前,你就继续!”窦福万发起了狠。

    突然侯府侧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窦福万脸色一变,推了一把窦倪万,急促的说道:“赶紧滚,我还要报仇,不会寻短见的!”

    “那你去哪里?”窦倪万不舍离开,赶紧问道。

    “你别管,反正我不会死的!”窦福万拿出匕首,丢在水坑里,又拨了一把窦倪万的腿,“快走,做你该做的事!”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窦倪万看不见弟弟表情,但是能听出来他的语气决绝,于是松了口气,伸手在窦福万肩膀上拍了拍,又递给他一包裹,低声说道:“保重!”

    “吱呀!”侯府侧门开了,一颗脑袋探了出来,看着趴在平板车上浑身湿透了的窦福万,厌恶的表情不假于色。

    “要死死远点,真特么晦气!”来人看见窦福万旁边的匕首皱皱眉,随即又挤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废物就是废物,不敢自杀就别装,没人看,赶紧滚……”

    人走茶凉,世态炎凉,前一日他还是下人畏惧的二管家,今天就成了任人嘲讽的浮萍。

    窦福万想到了父亲去世后的他,那时候的他和现在这般无助。

    “唉……”窦福万叹了一口气,没了之前的疯狂,他似乎认了命,撑着地面任凭雨打风吹,划着平板车朝显亲城外挪去,眼圈发红,目光中带着坚韧。

    “砰!”侯府的门又关上了。

    窦福万大约爬了十步左右,就听见侯府内传来一道惨叫,紧接着一支断臂从院墙里扔了出来,恰巧掉在了窦福万侧前方。

    窦福万微微一笑,没有回头,依旧不急不慢的往前爬,他身后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飞檐走壁消失在雨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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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晚上时分姚三在昏迷中呻吟起来,他的伤口处红肿,还往外渗着液体,这是伤口感染的症状之一。

    萧尘看到后脸色一变,他知道很快姚三整个人就会烧起来。

    李郎中本来就不怎么乐观滚,还是觉得萧尘小题大做,他认为只要姚三没化脓,没发烧便还有活的机率。

    “唉,老三怕是明天就要发烧了,希望他能抗过这一关!”萧尘邹着眉头说道。

    在一旁给姚三伤口换草药的李郎中瞪了萧尘一眼,觉得萧尘在添乱,“你不懂就一边去,明天这位少侠发烧了也是你诅咒的结果!”

    萧尘:“……”

    姚大只眯了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就寸步不离的守在姚三身边。

    那草药确实有效,敷上之后,夜里换药的时候,姚三的伤口虽然还有红肿,但是比前一晚上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