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不断拨开树枝藤蔓前行,脚底的草丛不断发出“嗤嗤”的声响。
透过繁茂的枝叶与氤氲的空气,看着碎金的光芒倒映瞳孔。
他拨开眼前遮挡的树枝藤蔓,越过最后一道草丛防线,新月城映入眼帘。
“新月城到了。”
经过漫长跋涉,终得见其芳容。
前方是更加粗壮高大的树木,每棵树约高十丈,宽一丈有余。树木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宛若正在等待检阅的军队。
枝干如伞骨般四处伸展,与旁边的树干相互交错缠绕,连在一起。
轻风拂过,繁茂的绿叶如同泛起层层涟漪。绿色的波涛中,一条暗褐色的吊梯垂下,与地面相接。
“呃……这就是新月城吗……”
“哈哈,顺着这个吊梯上去才是真正的新月城呢。”邦德鲁笑道,随后便率先登上吊梯。
墨轩望着风中翻涌的林海,启用了识智之眼。
亭盖桦树,植物界被子植物门双子叶植物纲山毛榉目桦木科桦木属乔木。
树皮古铜枝条暗褐,其干刚劲挺拔,亭亭而立,其冠如盖,葱葱茏茏,其叶细小,呈卵形。
不必多想,他只是一颗树,比小珍珠还要真哦~
“还挺正常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抱着不安的心态,墨轩也紧跟着爬上吊梯。
攀上吊梯后,便来到了一个隐藏于绿叶与枝丫中的巨大平台,平台为古铜色,由亭盖桦树的主干做成。
平台之上立着一座精致且小巧的木屋,木屋同样用桦树的树干做成,只是被涂上了层圣洁的白,而屋顶则是染成了炽热的火红,这样的红白搭配倒给人一种怪异感。
屋檐有一条暗红的烟囱,门套线上装有半圆形彩绘玻璃,两侧的墙壁上有着圆形的、雕刻着精细花纹图案的镂空窗户。
而木屋的周围还有着数座花坛以及一架编着繁花的秋千,看得出这座木屋的主人是个热爱生活之人。
每棵树的平台之间有吊桥相连,人们可以通过吊桥互通往来。
可以说每棵树都是一户人家,一座小小的别墅。
似是听到了动静,房门突然打开,一位年轻的女子探出身来。
她身材瘦小,穿着褐色布衣,戴着顶宽檐草帽,提着蓝色洒水壶。一头栗色齐肩发,脸颊缀着几点雀斑,一双碧绿的眼眸青翠欲滴。
“啊嘞!这不是邦德鲁吗?你怎么回来了?”
“刚好路过就想回家看看。”
“你身旁这位是……”
“墨轩,我旅途中遇到的同伴。”
他先是回答了问题,然后转身向墨轩介绍道:“这位是乔碧丝,树屋的主人。”
“你好。”出于礼貌,墨轩打招呼道。
“你好。嗯……真是很有特色的名字呢。”
“乔碧丝,你可别打他的主意哦。”
“怎么会呢,我心心念念的可都是你呀,你可别玩的太嗨哦~”
“才不会玩呢!”
作别乔碧丝后,两人沿着右手边的吊桥前进。
其尽头乃是一堵高大的房门,门檐上挂着一串风铃,在微风中叮当作响。
“没路了,这就就是你的家吗?还蛮大的。”
“不是。”
“咦?可前面没路啊……”
“开门不就有了?”他说着,拧开门把,拉开门扉。
叮铃铃——
“呃,这算私闯民宅吧?”
“怎么会呢?整个新月城都是我们共同的家,是公共区域。这座树林上的城市是由众人共同建造,是所有人的共同财产。”
“这样会侵犯到他人隐私吧?”
墨轩满脸不解,这样轻视他人隐私会被正义围殴的。
邦德鲁漠然道:“那种东西重要么?只有抛弃了那种无谓的隐私,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嘛,毕竟相处了数万个宇宙日了,彼此间没有任何秘密,彼此间都能真诚相待,不挺好的吗?”
无奈之下,墨轩也只好和他一起走进树屋。
屋内十分宽敞,并未多少家具,该说是走简约风呢?还是家徒四壁呢?
“我去跟树屋主人打个招呼。”
嗯?这里有人吗?墨环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心里纳闷道。
只见邦德鲁来到树屋一角,蹲下身敲了敲地板。
咚咚——
一会儿后,地面突然出现一道缝隙,一块圆形木盖被揭起,一个圆脑袋从中冒出。
“噢!这不是邦德鲁吗?你终于肯回来啦!”
“哈哈,我回来啦!杰斯。”邦德鲁拍了拍地上的脑袋,随后侧过身用大拇指比了比后面的墨轩。
“这是我的恩人,墨轩。”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杰斯,你可以称我为杰哥。”
“很高兴认识你,杰哥。”
墨轩身子前倾,余光越过杰斯较为肥硕的身躯,看向洞穴。然而视界受限,只能看到螺旋状的木质楼梯。
“叙旧留到下次吧,我们先回去一趟。”
“那好,下次见。”
“拜拜。”
两人告别杰斯后,继续向目的地进发。
“没想到他的树屋竟是双层结构。”
“哈哈,那是他那棵亭盖桦树比较粗大,于是就挖空树干做成树屋。”
“诶~被挖空的树不会恢复吗?”
毕竟这个世界的生灵是不死的,哪怕植物也是一样。
“我们之间是有利益交换的,我们用自己为它们提供养分,而它们为我们提供生活空间,这是种互利互惠的共生关系。”
等等!
这些树木被砍了之后还会即刻长出,但木材却都保留下来,尸体成为肥料后人却还在……
墨轩突然愣在原地,他好像发现了一个盲点,之前一直忽略的问题,于是他呆呆问道:“这些木材从哪来的?”
“当然是凭空产生的啊!”
“这不符合逻辑。”
邦德鲁嗤之以鼻道:“逻辑是凡人才遵守的,神不需要逻辑。”
在凡人逻辑中,一加一等于二,一减一等于零,砍倒一棵树,树便少了一棵,多了堆木材。
而齐尔贝亚的生灵们砍倒了一棵棵树来建造房子,但林树的数目却总保持不变,正是所谓的一减一等于一。
简言之就是在这个孤立的系统中能量不再守恒。
墨轩失笑道:“也对。”
他当然知道神的威能,所谓的不合逻辑指的是这个永恒乐园,既然已被神给遗弃,那么祂为何会继续维持这荒唐的法则呢?
“到了,这就是我家。”
屋内的布置十分精简,面积不过数十平米。大门正对面的墙壁有四分之三是空的,被挖空的部分呈现种倒凸状,只剩下面的凹槽部分。
凹槽凸出的两边有着树盆盆栽,凹陷的部分则架着吊桥,通往其他树屋。
绿意从窗外探出,与地上的盆栽一同构成青翠的瀑布。
至于树屋左边墙面则被设计成了书架,摆满了古朴典雅的书籍。右边则是一分为二,一半阳台,一半壁炉。
房间中正摆放着一张方形矮桌,桌上摆着一盆向日葵和一盏提灯,桌下垫着张毛地毯。
一株苍劲的枝干从靠门的右下角伸出,古铜色的枝干从距天花板一尺处伸出条近成人腰围粗壮的枝丫。
枝条一直向外延伸去,直至探出倒凸形的窗外,一条白色的布匹将枝丫两端勾连,形成张吊床。
“嗯?物品的摆放有些问题。”
“小偷?”
“不,齐尔贝亚没有小偷,若真有,那就是死亡阿比鲁了,祂是唯一的小偷,会偷走你的生命。”
“算了,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嗯。”
“哼哼,看你这眼神是没有体验过吊床吧?要试试么?”
似是被看穿心思有些尴尬,墨轩红着脸,摸着脑勺小声说道:“可这就一张床……”
“没事,你是客人,还是我的恩人,怎么好意思让你睡地板呢?”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现在的他的确需要好好歇息下,于是他褪去鞋子躺上吊床,聆听着风儿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心中一片宁静祥和。
果然,只有在睡觉时身心才能完全放松下来呢。
不久,他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