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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鸿门宴(七)

    “莫非这头羊还念记着旧情?”乔杞冷笑道。

    “谁知道呢?”杨瓘没有正面回答。

    乔杞看着杨瓘好一会儿,随后对着身旁的薛慕轻声问道:“这杨家家主知道我们的事?”

    薛慕皱眉答道:“按理说应当不知,不过杨瓘的反应不像那白凤瞻仓促,他的回答也确实像是提前知晓一样。”

    “这个人不简单。”乔杞的语气充满着赞赏,杀意也没有之前那样浓重。

    “老师说的是,能坐上一家之主的位子上,的确不是常人。”孟峰知道杨家众人的性命算是保住了,他在一旁插嘴道。

    乔杞明白孟峰还是有所顾及,他有些不愉,道:“老夫只是想在事情都交代之前清算下当年的旧账,又不是胡乱的滥杀。”

    孟峰心道:“老师你那之前一脸的杀意,要不是杨瓘回答的聪明,恐怕此刻堂中已经见血。”

    “老人家,杨某也有一问题想请教你。”

    孟峰见状大皱眉头:“这杨瓘性子怎地如此,明明已经无事,竟还要给自己添乱!”

    乔杞闻言奇道:“家主但说无妨。”

    杨瓘站起身来,肃容道:“老人家,你的主人既然将财产都换成了羊群,又明知自己的仇敌觊觎着自己的财产,为何不将羊圈加固,并在羊圈外围设下警示?难道他还想着让这只头羊独自面对着仇敌的屠刀?”

    乔杞思绪飘到了远处,他声音有些低沉:“羊圈外围何止没有陷阱?只是那些东西都已经被主人的仇敌慢慢在暗中拔掉了。”

    “既如此,这群羊丢失也是大势所趋,就算这只头羊奋起反抗也是无济于事,而在我看来,老人家你主人离开人世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他的仇敌身上。”

    乔杞听到此处,他想到了之前沈烨逃亡一事,乔杞的目光锐利了起来:“罪魁祸首当然是那仇敌,可若这只头羊在之后,暗中放走了仇敌的后代,又该当何罪?”

    下方的杨瓘心中一突,薛慕的手也紧紧地握住了腰边的刀鞘,堂中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老人家,白家和杨家的菜都上了这么久,我们其他人家的菜何时能上?”

    众人将目光看向了说话的宋诚,杨瓘感激地看着宋诚,悄无声息地坐了回去。

    有着宋诚的打岔,乔杞的注意力果然从杨瓘身上转移到了宋诚这里,乔杞饶有兴趣地看着宋诚:“你就是宋家的三先生?”

    宋诚微微躬身,微笑道:“不敢当,老人家唤我宋诚便是。”

    “宋诚,据我所知,你和杨家家主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乔杞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宋诚面露疑惑,装糊涂道:“交情?老人家可能误会了,在下只是肚中饥饿而已,再一个,我很好奇,不知老人家为我准备了什么食材?”

    宋诚此话也不算全部为假,他知晓乔杞是在借着菜肴和他们这些世家讨论当年的恩怨,可据他回忆,两朝交替时,他宋家并没有过多参与此事,所以他比较好奇乔杞到底给他准备了什么,或者说乔杞为他们宋家安上了什么样的罪名。

    薛慕对着旁边挥了挥手,一旁早已准备好的下人端上来了一只大碗。

    宋诚迫不及待地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怪叫道:“田鼠?”

    他这一叫,把身后的宋家女眷吓得花容失色,惊呼起来。

    呈在宋诚面前的就是一道鼠肉汤,其实鼠肉在古时经常被人们拿来食用,不过随着农耕文明的发展,现在只有少部分人对鼠肉还是情有独钟,大部分中原人对鼠肉的概念还是通过书中记载所知,所以看着极少出现餐盘中的鼠肉,宋诚十分吃惊。

    听见鼠肉二字,薛慕几人却是神色尴尬起来。

    原来,这道鼠肉汤是乔杞专门为柳家家主柳晚修准备的,正常按照顺序,白家、杨家之后就是柳家,可是之前随着宋诚的突然打岔,导致顺序出现了问题,后面的下人不知道这些,将原来准备给柳晚修的菜肴递给了宋诚。

    “呃,三先生,这道鼠肉其实是这位老人为柳家主精心准备的。”薛慕不得不出来解围。

    宋诚看了看身边一脸惊讶的柳晚修,他心中了然道:“给我这老友准备鼠肉?莫非乔杞的意思是说他柳家人胆小如鼠吗?不过还别说,我这老友做事还真像这老鼠的性格,一有风吹草动,便躲在旁边观看。”宋诚忍住笑意,将鼠肉汤递给了身旁的柳晚修。

    柳晚修似乎也清楚了乔杞的用意,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他接过鼠肉时,狠狠地瞪了在那偷笑的宋诚,而后对他使了使眼色。

    宋诚见状,有些不明所以。

    柳晚修点醒道:“我说宋诚,你笑什么?”

    宋诚心中一动,二人交往多年,已是十分默契,他瞬间明白了柳晚修的意思,虽然他不知道柳晚修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还是配合道:“老柳啊,你这胆小如鼠的人吃着老鼠还真是绝配。”

    “请三先生注意言辞!”

    纵是柳、宋两家交情较深,三先生与柳晚修交情再好,这些柳家的年轻人也听不得宋诚对自家家主言语侮辱。

    果然,柳晚修听着宋诚此话,脸色阴沉起来:“老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诚耸了耸肩道:“说你你还不乐意听了,这些年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不都是躲得远远的?”

    坐在对面的昌家家主不由得点了点头,他现在做事风格就是向着柳晚修学的,一般情况下,只要柳晚修不参与的事,他也跟着作壁上观。

    柳晚修不禁恼道:“做事谨慎,三思后行是我柳家祖训,所以我们柳家向来都是稳重之人,包括前后在两朝做官的人。”

    柳晚修特意将两朝二字说得加重了一些。

    “好家伙!原来坑在这里。”

    宋诚眼睛一亮,心中佩服柳晚修的机智。

    宋诚心中知晓了柳晚修的大概计划,他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道:“所以你们柳家的官都是没有担当的人?”

    柳晚修见状更是羞恼,他拍案而起,哼道:“老三!休要胡言!”

    宋诚嘲讽道:“哪里胡言?若你柳家不是胆小之人,为何前朝宦官当政之事,你柳家的人全都退隐田野之间?”

    台下众人鸦雀无声,台上乔杞杀意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