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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好样的

    南平城区北大街路口。

    沿街商铺,四间一排,气派非凡,大丰粮店是也。

    店掌柜苟贤德苟老爷,四十上下,名字和相貌却是两个极端,此人尖嘴猴腮七颗牙,高高的额骨狐狸眼,三根毛随风摇,走路带风藏奸笑。

    此人常年手持一根镶铜的量尺,握手的一端被摩挲的油光发亮,打人做生意两不误。

    南平大开发,土地征用扩展,此人是第一批受益者,靠着几间破房几块地,取巧钻营,撒泼耍赖,再和亲兄弟苟贤良强取豪夺其他田产,迅速积累了第一桶金。

    亲兄弟苟贤良面带和善会演戏,是吃官府饭的,添为南平造船厂后厨的大总管,掌管着一两千人的伙食,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好生意当然要照顾自家人。

    粮食的供应自然就落在了大哥苟贤德的大丰粮店。

    苟贤德从海盗和南洋的走私货船上,低价购入大批粮食,大部分高价送入南平造船厂,小部分留在店里维持日常。

    两兄弟狼狈为奸,携手共赢,这一年多以来,那是赚的盆满钵满,日进斗金。

    年前的时候,两兄弟在城北,又购入两座相邻的三进大宅子,别看两兄弟其貌不扬,却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前半生生活潦倒,后半生纸醉金迷。

    有钱有房有地,有商铺有工作有打手,家里更是妻妾成群,生活奢靡,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至今无后,两兄弟皆无。

    人性的缺陷,随着时间和环境的流转,逐渐扭曲,变味,达到了变态的程度。对他们兄弟俩来说,都是女子的错,人命如草菅,无后即为过。

    苟贤德自称苟大善人,却是妥妥的“伪善人”,他不仅爱财如命,还对女子感兴趣。

    特别是那些无依无靠,流落至此的小娘子,更是他的最爱。

    被他盯上的,很少能逃脱他的魔掌,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先是朋友,后是妹,最后变成小宝贝。

    三块钱的可乐,第一口永远值两块九,剩下的就是索然无味,味同嚼蜡。

    尝到了甜头,就无需再做掩饰,苟大善人暴露本质,轻则打骂,重则断手断脚,再重则抛尸大海,下场悲惨。

    一入苟门深似海,三进的大院如同地狱。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风雨稍停,苟贤德就火急火燎的冒雨赶到粮仓,查看情况,这可都是钱啊。

    大灾当前,粮食更是重中之重,有时候,有钱也买不到。一袋粮食都能换一名容貌靓丽的女子。

    硕大的粮仓内,粮食码的整整齐齐,高处的还好未受潮,低处的却淹在水里。

    工人们忙忙碌碌,几个打手也被派下去帮忙。

    “快,把未受潮的粮食都移到高处,受潮的装车直接送入造船厂。”苟贤德心疼的在滴血。

    受潮的粮食再不处理,过两天就发芽了,损失更加惨重,如今只能及时止损,送入造船厂,换成银钱。

    “老爷,受潮的有泥沙,不好清理。”一个小头目言道。

    “谁让你清理了,有泥沙还能增重,你个废物。”苟贤德用量尺狠狠抽了小头目一下,发泄着私愤言道。

    小头目敢怒不敢言,忍着痛,立马低头干活,从浑水中捞起一袋湿漉漉的粮食扔在车上。

    嘴里小声骂道:“狗畜生。”

    正在这时,商铺里的店小二飞奔而来,气喘吁吁的言道:“老爷,粮铺里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啊!出什么事了。”苟贤德心下一惊。

    “好多人冲抢粮铺,伙计们快挡不住了。”

    “都是废物,快走。”苟贤德急的面红耳赤,连忙招呼打手,快步离去。

    大丰粮铺门口,百姓们一窝蜂的冲入店内,将粮食从仓里往口袋里拼命扒拉,装的差不多了,转身怀抱粮袋,硬着头皮,拼命往外挤。

    期间夹杂着怒吼声,打骂声,惨叫声,还有孩子的哭声。

    南平人员复杂,不仅有良民,还有大量的灰色产业,比如海盗,强盗,都是无本买卖的佼佼者。

    拿钱买粮?不存在,别落下了兄弟们的本职行业。

    三五百文还能接受,三五千文?你们对海盗和强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是你们飘了?还是我们拿不动刀了?

    刀不锋利,马太瘦,你们拿什么和我们斗?干他!

    粮铺的伙计们,傻傻的避在一旁,账房曲先生和伙计二狗子,砸吧着嘴看热闹,二狗子还偷偷往自己口袋里塞粮食。

    粮仓里的粮食越来越少,一袋袋的往外走,曲先生实在看不下去了,粮仓都快见底了,还没有罢手的趋势。

    终于忍不了了,对着伙计们挥挥手,“都给我上啊。”

    一个忠心的伙计,有点愣头青,两眼一对,领会领导的指示精神,此处有拍马屁的嫌疑。

    只见他手持棍棒,大吼一声,“嗷嗷嗷”的冲了上去,无差别的挥舞着棍棒,帅不过三秒,就被淹没在人群里,无声无息。

    剩下的伙计们都吓傻了,又退后了几步。

    “跑吧,老爷不会放过我们的。”二狗子唯恐不乱,怂恿道,众伙计一脸认同。

    “哪里跑?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的家室都在南平。”曲先生恨得咬牙切齿,我特么前程没了。

    “谁让你加价的?五千文一斗,比平常贵了十倍。”伙计们开始内讧,找人顶包,账房曲先生是最好的人选。

    “老爷说的啊,旁边的粮铺加多少,我们就加多少。”

    “旁边的是三千文。”

    “三千五千差不多。”

    “你牛批,看你怎么收场。”二狗子幸灾乐祸的言道。

    “要不还是跑吧,全家跑。”曲先生怂了,三袋两袋还能赔,这特么一个粮铺都抢光了,拿腚去赔吗?

    “你特……我……,你全家跑吧,我孤家寡人,无所谓。”

    二狗子说完,也冲了进去,眼疾手快,扛起一袋粮食就跑,往后门跑,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一开门,傻眼了。

    苟老爷血红的大眼近在眼前。

    “老爷……你咋……你可来了,抢回来一袋。”二狗子急中生智,汗如雨下。

    “好样的。”

    “给我冲。”

    打手们一哄而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在今日。

    “打死算我的。”

    苟老爷对着纷乱的人群,狂吼道。

    惨叫声再次响彻大丰粮铺。

    大街上更加热闹,附近的几家粮铺纷纷上演无本钱零元购消费,你来我往,接踵而至。

    正在大家忙着拼抢抢的时候,李子木踏马而来。

    黄博的脸色黑如锅底,阴沉的都能滴水。打脸,赤裸裸的打脸。

    罗三水兴奋的都哆嗦,这是来活了,大活。

    “这就是我的家乡?大变样啊!”林仁肇也不是啥好鸟,轻轻松松补了一刀。

    黄博恨得咬牙切齿。

    “黄大人治下如此……井然有序?民风彪悍?”李子木有点生气了,这和你说的井然有序不一样啊,糊弄我?你胆肥了?

    “殿下,给我三天,不,给我一天时间。”黄博汗如雨下,立马补救。

    “黄大人,快刀斩乱麻,可懂?另外,南平好像不旺你啊!”李子木盯着黄博意味言明的说道。

    殿下的最后一句话让黄博心肝颤,听不懂?他就是傻子。

    从这一刻起,军队接管南平,黄博退居二线,带领官署人员负责审理案件和后勤保障。

    南平粮仓第一次开仓放粮,在世人面前,展露出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