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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不可入外人耳

    虽然没有被皇帝当面训斥,但这却让沈岳更加惶恐。

    因为如果是当面被骂,那么被骂之后也就没什么大事,挣几次表现就能拉回印象分。

    但现在,皇帝直接不再接见,这就意味着已被皇帝厌弃,再想获得信任就难了。

    他沈岳辛辛苦苦挣指挥使的位置,难道就是为了坐冷板凳的?

    没了皇帝的信任,提升家族地位和延续传承就是无根浮萍,这对沈岳来说是极其恐怖的。

    所以在皇宫里跪了一个多时辰后,回到家中沈岳就瘫坐客厅中,整个人都无精打采。

    这一次风波,受打压的不只是锦衣卫,东厂的刘洪也不好过,接下来的时间他们都要夹起尾巴做人。

    正在沈岳颓然之际,得知消息的沈权迅速赶来,此时天已近黑了。

    “父亲,发生了什么?”沈权满是疑惑问道。

    面对长子,沈岳自然不会有保留,便沉声道:“方才为父进攻觐见,皇上罚我们和东厂的人跪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决定重开西厂!”

    饶是沈权还未踏入宫门,听到这话也大吃一惊。

    就在此时,门外却响起陈啸庭的声音道:“重开西厂,咱大明朝有西厂了?”

    却陈啸庭从外面进来,他先是去的北镇抚司,没找到人才回的沈府。

    见了沈府之后,陈啸庭赶紧禀报道:“岳父大人,那余成文被拉回去救治时,小婿将余含锐棺木打开后验尸,已可确认他是被勒死的!”

    虽然案件有了进展,可沈岳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因为此事已不归他管。

    “好了,事情到此为止,准备交接给西厂的人吧!”沈岳平静道,在晚辈面前他要保持形象。

    一下得到了这个答案,陈啸庭心中疑惑很大,于是他问道:“岳父大人,重开西厂是什么意思?”

    “如今咱锦衣卫外加东厂,难道人手还不足够?”

    面对陈啸庭这番疑问,沈岳答道:“人手虽然足够,但若是不被信任,再多又有何用?”

    皇帝不信任?为什么不信任厂卫?这是陈啸庭相不通的,因为他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但沈岳的话他却不得不信,至少眼下来说,沈岳在大格局上比他看得清楚。

    可就在这时,沈权却开口道:“父亲,皇上怕是要清理朝堂了!”

    这话听得沈岳一愣,随即便朝沈权投去赞赏的目光。

    “历来临时设立西厂,就是说皇上要收拾不听话的人……”

    “如今朝堂之上,内阁两派斗争不止,皇上已经无法忍受有些人了!”沈岳目光深邃道。

    上一次听到内阁这个词,还是在沈家老爷子大寿上,当时是说因为国库空虚的缘故,有御史要弹劾当朝首辅黄玉成。

    如今陈啸庭又得到一个关键词,内阁里原来是分派系的,那很可能上次的弹劾事件就是派系斗争的产物。

    国库空虚,且各方面都要钱的紧要关头,这帮人还相互攻讦,也难怪皇帝要下狠手。

    东厂和锦衣卫是常设机构,容易被人情关系所牵绊,用起来便不是很顺手,重开西厂便成了应有之意。

    果然,便听沈岳接着道:“按照皇上旨意,执掌西厂的是刘瑾忠,这人就是个疯狗一般的人!”

    正因为刘瑾忠是个疯狗,所以才会拼命咬人,皇帝需要的就是能咬人的狗。

    陈啸庭和刘瑾忠接触得少,但仅那短短的几次交集,就让陈啸庭感受他心狠手辣。

    一个太监,本就没有后顾之忧,再加上这种心狠手辣劲儿,对皇帝来说是再好用不过。

    可以说,今晚听到这番话让陈啸庭获益良多,也让他对朝局多了几分认识。

    “东南有倭患,西北蛮夷大军压境,国库空虚……皇上也难!”沈岳不痛不痒说了这句,但心怀不满也是真的。

    但这时,沈权却开口道:“父亲,我看事情还不止这么简单,想来皇上也是为八皇子扫……”

    沈权话还没说完,便听沈岳训斥道:“住口,这也是你能乱说的?”

    皇子多嫡历来凶险,最好选择就是不掺和,最好是提都不要去提。

    沈权这般卖弄聪明,确实是让沈岳气愤,眼中的怒火已经盖过了之前的失意。

    被训斥之后,沈权也知道自己犯了大忌,连忙道:“父亲,是孩儿失言,甘愿领家法!”

    沈岳没有说话,大厅内沉寂了十几息后,沈岳才开口道:“啸庭,你先下去歇着吧!”

    这里确实不是自己多待的地方,于是陈啸庭很是恭谨道:“是!”

    而在他离开之后,大厅内便只剩下沈岳父子二人。

    “你可知错?”沈岳严厉问道。

    “孩儿知错!”

    “那你错在哪里?”

    “孩儿不该妄议皇室!”

    “还有呢?”沈岳眉头紧皱问道。

    还有什么?这沈权一时间想不出来,其它原因都不太站得住脚。

    “请父亲明示!”沈权跪地道。

    毕竟是自己倾注厚望的长子,沈权便黑着脸道:“议论任何事都可以,这说明你看得清楚,这是好事……”

    “但你要谨记,心里的想法不要随便表露,特别是这些犯忌讳的话!”

    “尤其有外人在时,这些话能入外人之耳中?这就是你最大的错!”沈岳瞪着儿子说道。

    这话让沈权脸色阴晴不定:“外人耳中……父亲所说的外人是指?”

    “你说呢?”沈岳反问道。

    所谓的外人是谁,方才在场只有三个人,自然便是说陈啸庭了。

    “为父虽然对他倚重,但他毕竟姓陈,你明白吗?”沈岳再度提点道。

    沈权点了点头,姻亲这种关系只能说是锦上添花,但终究还是外人。

    “父亲,孩儿往后绝不再犯此错!”沈权郑重道。

    沈岳点了点头,他只会在这种大事上提点儿子,其它方面的东西还是会让沈权自己去悟。

    而另一边,陈啸庭在出了沈府正厅后,直接就往偏院走去,他还不知道自己已被沈岳父子列为外人。

    当然,他知道了也不会奇怪,毕竟他今日连番请示这番作为,便已经不是沈岳手中合格的棋子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当棋子往前冲很难有好下场,就逼得陈啸庭必须有自己的小算盘。

    来到沈怡卧房内,此时妻子已经睡下,陈啸庭静悄悄坐到了床边,看着妻子脸上浅浅的笑容。

    不管外面如何波云诡谲,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守住眼前的这份安宁。

    沈岳也好,锦衣卫也好,东厂西厂也罢……只要危及他的家人,那都是他的敌人。

    就在陈啸庭想着心事,此时却听一道惊喜声音道:“夫君,你回来了!”

    不知何时沈怡醒了过来,陈啸庭温和笑道:“不放心你,所以回来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