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那您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顾小姐?”
傅承渊一滞。
林叔笑呵呵道:“都是眼缘,真是有缘分的人,看了第一眼,就觉得喜欢。”
这句话傅承渊觉得很对。
他第一眼看到顾思瑶的时候,眼睛还没完全好,看人朦朦胧胧的,只记得她穿着一身白裙子,娴静美好地侧脸。
就这么喜欢上了,谁能有什么办法?
说起来,他跟顾思瑶的爱情,就像是天上炸开的烟花,猝不及防的闯入他的生命,却在最美最绚丽的时候戛然而止。
池骋有句话说的其实很对,他跟顾思瑶只有短短半年,他需要兼顾忙碌的工作,而她经常需要前往西班牙学习小提琴。
每次见面,都像是在干涸燥热的沙漠里得到了一滴水,甘甜无比,却远远不够。
可每次相逢过后,紧接着的又是长久的别离。
再一次见面时,又是那样的渴望。
长久的渴望一次次叠加,一次次累积,到最后顾思瑶几乎成了他的执念,可烟花炸开出最瑰丽的盛景时,下一秒就只剩下黯淡和陨落。
顾思瑶的死让他久久没能回神,她就这么走了,除了最后那个骨灰盒,好像这世间已经找不到她来过的证据。
再后来,时桑落出现了。
顶着跟顾思瑶七八分相似的面庞。
她在努力学习着顾思瑶,一切他其实都看在眼里,可她到底不是顾思瑶。
顾思瑶没有那么缜密的逻辑思维,没有那么强大的执行能力,更没有那么坚韧的心劲,顾思瑶就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弱女子。
时桑落不一样,她更厉害,比大多数男人都厉害。
冯迎刚出现的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比时桑落更完美的替代品,她比时桑落更像顾思瑶,比她笨拙,比她软弱,长相和性格都更贴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厌恶。
或许是跟时桑落一起共事久了,早就习惯了更高效的沟通和更完美的配合,他现在很讨厌蠢人。
只会哭,只会添乱,小心思昭然若揭,还自以为聪明,以为别人都看不懂。
可顾思瑶不就是这样的吗?单纯,笨笨的,甚至反应还有些慢。
当时他只觉得可爱,现在却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林叔,爷爷还说什么了吗?”
“老爷还说,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如果您真的想孝敬他,别送什么营养品和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了,你跟少奶奶抱着孩子回去看看他,比什么都能让他开心。”
有趣的小玩意儿?
“林叔,我今年……送了什么寿礼?”
“您送了什么您自己不知道啊?”
他今年没送,每年的寿礼都是时桑落替他准备的。
林叔说:“几种名贵的药材,还有一个自己做的走马灯,一打开就开始唱‘祝寿歌’,特别漂亮,老爷特别喜欢,让我放在他的床头呢。少爷,你做了很久吧?”
“……嗯。”
“少爷,您真是有心了,每年送来的寿礼都很特别,老爷逢人就夸自己有个好孙子,当然了,您要是能赶紧给他老人家添个小重孙他肯定更高兴。”
“我不喜欢孩子。”
“那是您对孩子有偏见,等你年龄大了,就会特别喜欢孩子的。”
傅承渊轻笑:“林叔,我都三十一了。”
“是呀,你都过了而立之年了,也不是小年轻了呀,你爷爷三十一的时候,你爸爸都能拆电视机了。”
又说了几句话,回忆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傅承渊这才收了电话。
抬眼,正好看到时桑落从不远处走过来。
她身上穿着宽大的冲锋衣,一看就是男人的,一双笔直的双腿交错,明明只穿着白色的运动鞋,腿看起来却比穿着高跟鞋的冯迎还要长。
她遇到了同事,停下来说了几句话,笑吟吟的,虽然右脸上还贴着透明的创可贴,但并不影响她的美貌。
“承渊。”
“……”
“承渊!”
傅承渊回过神来,冯迎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车,站在他身旁。
“怎么了?”
“我看你这么久没回去,就下来看看你。”
傅承渊“嗯”了一声,“人太多。”
似乎是为了呼应他的话,冯迎被旁边的人流猛地一挤,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他下意识想躲开,可背后也有人,根本无处可躲,只能硬生生的站在原地接住了她。
“冯迎,给你经纪人打电话让她来接你,你就在这里等她。”
冯迎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
“你在会很麻烦,回去吧。”
“我不麻烦的啊,我不要零食了还不行吗?”
说话间,时桑落往这边看了过来。
傅承渊几乎是烫到了似的飞快的推开了冯迎,也不管周围人多不多,跟她拉开一段距离。
冯迎似乎明白过来:“是因为我来了,给时秘书添麻烦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