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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二章 隐者的不同

    凤九霄等人乘楼船顺江而下,一路再无波澜。

    翌日,巫峡终于到了。

    “汴水东流虎眼文,清淮晓色鸭头春。君看渡口淘沙处,渡却人间多少人。”这是刘禹锡的,虽写的是黄河之水,但此时用在长江似乎也无不妥。

    巫峡绮丽幽深,以奇险俊秀名扬天下。

    峡长谷深,奇峰突兀,层峦叠嶂,云腾雾绕,江流曲折,百转千回。

    舟行其间,如在画里。

    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凤九霄依旧起得早,独立船头,领略着两岸绝美的风光。

    此时太阳仍未升起,天光只是蒙蒙亮。清晨的江风有些清冷而潮湿,夹杂着江水独有的腥气味和两岸植被的特殊气味,有松林的油脂香,也有腐烂的枫叶的味道。

    看两岸山间云雾缭绕,宛若人间仙境。凤九霄不禁想到了贾岛的那句: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对于真正的隐者,凤九霄觉得应该是“善悟道,擅养生,能采药”,三位一体。

    道行高深者应该是鹤发童颜,道骨仙风,往来如电,天马行空!

    他们独来独往,远离尘世的喧嚣。

    真正的隐者是不会让人随便寻到的。

    凤九霄对隐者一直有不同的看法。真正的隐者应该无名无姓,无欲无求才对。

    但许多隐者“名垂千古”,却对外说“不求闻达于诸侯”!真是笑话!

    譬如昔年诸葛武侯,自诩隐者,号称南阳卧龙,与“愿者上钩”的姜太公各有千秋,都是通过种种手段引起掌权者的关注,然后吊起对方的胃口,从而实现自己的价值。

    当然敢待价而沽的前提是他们确实有那个本事,不然最终等待他们的可就是帝王的雷霆之怒!

    哪一个开国帝王都不是笨蛋!武王不是,刘备自然也不是。

    相比卧龙,凤九霄对凤雏的印象要好的多。这人不做作,真实得很,他没有假装谦虚说自己如何不行,而是坦然接受凤雏的外号。何谓凤雏,小凤也。假以时日,小凤成长,一飞冲天!刘备请他出山他立马就答应。他毫不掩饰自己想济世天下的雄心壮志,没有使出三顾茅庐的招数。他全凭自己的本事行事。

    当然,谁也不是当事人,也不能以自己之心度诸葛武侯之腹,真实的历史到底是怎样的谁又能说得清楚?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情况,比如陶渊明就是另外的例子,“自幼修习儒家经典,爱闲静,念善事,抱孤念,爱丘山,有猛志,不同流俗”,可是后来入仕为官,“在昔曾远游,直至东海隅。道路迥且长,风波阻中途。此行谁使然?似为饥所驱。倾身营一饱,少许便有馀。恐此非名计,息驾归闲居。”

    官场的黑暗和相互倾轧是他所始料未及的,豪情壮志硬是被一些小人打得荡然无存!

    几经波折,反复为官,心情愈发的矛盾,几任参军之上便反复念叨“园田日梦想,安得久离析”,最后出任彭泽令,更是挂在印而去,当他的隐者去了。

    自此“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陶渊明活脱脱是一个被逼出来的隐者!

    他不想当隐者,但现实让他不得不低头!

    凤九霄不禁感慨万千。

    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有人为了“达济天下”,刻意将自己塑造成一名“学究天人”的隐者,有人却是被逼无奈不得不装成隐者。

    前者最终“闻达于诸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后者则穷困潦倒,家徒四壁,义熙四年六月中,陶渊明又逢家中火灾,宅院尽毁,被迫迁居,怎一个惨字了得!

    叹了口气,凤九霄收回思绪,看着两岸青山连绵起伏,郁郁葱葱,与投在江中的倒影相映成趣,景色颇为怡人。

    江水碧绿如翡翠,无数的船只往来其上,越往前行,船只越多,由此可见巫山码头越来越近了。

    看着绝美的画卷,凤九霄心中忽然涌出一句:江山如此多娇,引得无数英雄竞折腰!

    这是一首先贤的词。

    那位先贤气魄之大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为尊者讳,凤九霄甚至不敢提到他的名字。

    江山永远是那个江山,经常变换的,不过是江山的主人!但这江山到底谁主沉浮?

    到底最终谁能成为天下共主?大周?还是契丹?抑或是大蜀?

    身后脚步声响起,他知是袁紫珊到了。

    袁紫珊走到他身边,声音竟然比往日娇柔了许多,“你到是好雅兴。”

    凤九霄看着她依然一身男装,但难掩脸上俏丽,不禁笑道:“难得有机会路过这闻名天下的巫峡,自然要多看看。”

    袁紫珊看着江上船只越来越多,前面的船只都在减速,便说道:“是不是巫山码头要到了?”

    凤九霄凝目远眺,只见山重水复,九曲十八弯,“看不到码头,不过估计快到了,前面的船只越来越密了,说明肯定有船停下来了,所以影响了后面船只的通行。”

    袁紫珊忽然怪异地看着凤九霄,“那位熊姑娘倒很执着啊,刚才我看见她可还在那后面的楼船甲板上呢,不停的往这边看,难道她要一路追随你到大辽?”

    凤九霄面不改色,“别瞎说,她和张公子一行四人是结伴同行的,可不是跟着我来的。而且这次张子路一心想当魔教教主,自然要和那个拓跋玄好好商量行动细节,所以他们在那艘船上很正常。”

    袁紫珊仔细看着凤九霄的脸,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破绽。

    “我又没撒谎,你盯着我干嘛?哦,我知道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想我了是吧,那你好好看看……哎呀!”他刚嬉皮笑脸想开个玩笑,耳朵便落入袁紫珊的手上!

    袁紫珊大姆指和食指不断增加力道,嘴上已经冷哼道:“你还真挺臭美的,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盯着你看是想看你说谎没有!”

    “哎呦,疼!”

    “我不疼!”

    “我疼!”

    “你疼就疼呗,跟我说什么?”

    “你掐得我耳朵疼!”

    “哦,那我为什么掐你啊?”

    “那我哪知道,哎呦,我知道,我错了,我错了!”

    “哪错了?”

    “啊,这个,还请提示一下。”

    “因为你错了。”

    “……嗯?哦,我错了,知道了。”

    袁紫珊松开了手指,长抒了一口气,舒服!

    每天掐完凤九霄的时候是她最舒服的时候。

    不掐他一下,总觉得心里少点会把什么。

    船越来越多,航道渐渐被堵塞。

    巫峡码头终于到了。

    远远望去,千帆星罗,百舸棋布,好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