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常委们授了课后，王成去找叶浩了。
叶浩也刚从会议室回来。
“老弟，你啥时候改改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吧？”叶浩扔了一包烟给王成。
“咋啦？哥，我刚刚说的不对嘛？”
叶浩白了一眼王成，然后说：“保障用工权益？你以为这么简单？你以为省里不想推进下去，可难度有多大你知道吗？”
王成点点头：“我知道啊，正因为知道这事儿难，才说出来啊！我们是公务员，是领导，没人敢对我们怎么样，但老百姓呢？你看看来上访的，有多少人骨瘦嶙峋？有多少人四十多岁就老的跟啥一样？我不可能只求自保，我要只求自保，这会我早就是地级市常委了。”
叶浩叹了一口气，他眼神幽怨地起身，去饮水机旁接了点水，给王成了。
“你看啊，别看地方政府嘴硬，但以后只能靠这些税收来养活自己了。如今，虽然有转移支付，但大家都知道这钱拿着丢人，而且能拿多久？为了税收，很多事必须睁只眼，闭只眼，不然人企业都跑路了。”
王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哥，照你这样说，离开这些，经济就发展不起来了嘛？难道就非得剥削老百姓那点救命钱、血汗钱嘛？这几十年来，道南发生了多少起用工事件？远的不说，之前安州那起过劳死事件，赔了多少钱？我一直认为，保障用工权益和企业发展不矛盾啊？为啥互联网公司和外资企业能做到呢？”
叶浩也不好争吵，他愣神了几秒钟，然后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但我想告诉你，你说话老百姓喜欢听，是因为你敢说真话，而不是你多有才干。明白吗？”
“哥，敢说真话，也是一种才干啊！我知道自己才干不够…我咋发现哥你来省委办后，胆子越来越小了啊？”王成试图缓解气氛。
“你懂啥？你那会老头还是领导，能护着你；现在我们俩都得靠自己，能一样吗？”
“你这烟是假的吧？抽得不得劲啊！”王成感觉到叶浩情绪的变化，他赶紧转移话题，试图让现场氛围轻松点。
叶浩没忍住笑：“妈的，免费的烟还堵不上你的嘴。晚上回家里去吃饭。”
王成心里头的石头这才落地。
想着很久没有见叶书记了，王成提前去家里陪叶书记聊聊天了。
叶书记从疗养院回来后，身体果然好了很多。
叶书记脸色比以前好多了，看着王成进了家门，叶书记赶紧招手叫他过去，原来，下面地市一位一把手给他送了一只狗狗。不过这品种让人堪忧——泰迪。
王成很想知道：一向严肃的叶书记，看到泰迪发情乱怼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这狗好，这狗好，首长，这狗叶浩哥肯定喜欢。”
“哦？为什么？”叶书记颇有兴致地问王成。
王成尽力憋住笑，说：“首长，我给您卖个关子，等叶浩哥回来您问他。”
…
“首长，最近安昌弄了个教育改革，您认为怎么样啊？”
“我看了那个报告，简直是瞎扯淡！道南这几次改革都是从教育领域开始改起的，真的有点不像话了！经济是基础，经济起来了，改其他的都好改，经济没起来，能怎么改？改什么都是治标不治本。”叶书记神情严肃地说。
王成给叶书记捏了捏肩膀，叶书记舒服的躺在沙发上：“这么多年，还得是你才知道我身体哪儿出问题，应该按哪儿？”
王成没说话，继续…
叶浩一回来，就看到王成陪着叶书记有说有笑，家里还多了一条狗。
“老弟，你咋还买条狗过来？你买什么不好，非得买泰迪给老头，这他能受了嘛？”
“哥，不是我买的，是XXX买的。”
“哦…我说呢，你也没这么不懂事儿呀。”
叶书记听到俩孩子的对话，好奇心更重了：“刚刚小成还说你会很喜欢这只狗，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叶浩白了一眼王成，随后追着王成满屋子跑。
“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他在骂我和这狗一样呢！”叶浩带着笑腔说。
“这狗不对吗？”
“爸，等过段时间，这狗子发情了你就明白了，搞不好连你这个前任省委书记都要日…”叶浩说得很直截了当。
叶书记直接呆住了。再看这只狗时，叶书记眼睛里多了几分担忧。
…
经济不行的时候，总要找点东西来吸引大家注意力，王成甚至认为：安昌教育改革就是如此。
期待的跨区选课还是来了，才三天，就有家长罢课了。
为啥？很显然，现在生活这么紧绷，有多少人能抽出时间每天围着孩子转呢？不现实的。而且是真的折腾人，有些孩子住城西，选的课在城东，一来一回几个小时，上个棒槌。
于是乎，家长们组成了“罢课联盟”，把市委围了。
成书记见状，在办公室雷霆大怒：“有病啊，围我们干啥？围教育局去。”
于是乎，轰轰烈烈的跨区选课，一周之后就暂告“下课”了。
这给王成的启发是巨大的：现在老百姓越来越明白了；再想靠鸡汤、靠所谓的强制力去怎么样？不可能了，这几天网上连续几篇文章都被老百姓骂得删帖，就说明了这些。
这给政府的工作也带了新挑战：爱装X，爱摆架子、不干实事的人还真的不适合在体制内混了，敢搞这些，老百姓就敢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了。
王成甚至笑着对新考进来的公务员们说：“你们这不叫上岸，叫刚开始下海。未来随着老百姓对公务员要求越来越高，你们也会越来越辛苦。”
这公务员发展历程和人一样。吃苦和享福是一定的。
这次事件后，对成书记的打击是很大的，当然，成书记现在卸任了副省长职务，成为专职的“省委常委、安昌市委书记”。
安昌这边一团乱麻的时候，湖西县已经开始了农业经济发展。
根据谢来春局长的调研，湖西县常委会正式通过了湖西农村家庭农庄经济发展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