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玩宁愿趴在破铜烂铁里慢慢的寻找、鉴定财宝,也不愿站在大家面前谈财宝的优缺点,在他眼里任何财宝都是有瑕疵的,没有瑕疵的不是财宝。
从纯财宝角度来说,这“问天魔刀引路玉牌”并不是一块上好的紫玉,连中品都算不上,但是被注入了绝地深渊的山川地形,就变成为天一下武人趋之若鹜的珍品了。
阮玩强装着笑脸介绍了“问天魔刀引路玉牌”的好处,等他下台时全身都是汗水,比鉴定一百件财宝还要紧张。下台走进自己的包厢,阮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从怀里掏出几颗不知名的珠子仔细端详着,鉴定、把玩珠宝才是至金陵第一纨绔该做的事情嘛。
今天的首席拍卖师冥是阮玩从金陵带过来的一级拍卖师天心。天心已经快四十岁了,但仍然皮肤姣好,仍然有明媚的笑容,是阮家商会顶级的大竞拍师。
天心的徒弟是金华镇首席拍卖师朝云,朝云也是一个皮肤姣好、笑容明媚的女人,朝云的徒弟是金华镇的小白。
今天的拍卖助手是朝云和小白。看到传说中的大竞拍师天心,小白的脸红了一下,想不到师公的皮肤比自己的师父还要白还要妩媚,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实在太勾人了。
“问天魔刀引路玉牌”从阮家商会特制的藏宝箱里取出来时,小白的心不由自主热了一下,这个灰中带紫的玉牌就是“问天魔刀问路玉牌”了,就是这个了不起的玉牌起拍价是十万斤金子,那个叫小逍遥公的纨绔一定是穷疯了。如果这个家伙把他的马车拿出来拍卖,一定能够卖出一个天价。小白一眼就能看出小逍遥公马车的两个轱辘是冰龙骨加持制造出来的,每一个拍卖师都是财宝鉴定师。
“问天魔刀引路玉牌”只展示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收了起来,阮家商会说它是“问天魔刀引路玉牌”,那它一定就是。“问天魔刀引路玉牌”再珍贵也比不上阮家商会的商誉,阮家商会的生意已经遍布整个世界,每年只是拍卖行就给商会带来数十万斤金子,阮家商会绝对不会因为一块引路玉牌自断自家的财路。
阮玩一走进小逍遥公的包厢时,又被气着了,在这个时候这个家伙居然在睡觉,头靠在郑姬柔软的大腿上,睡得呼噜四起。
阮玩只好甜甜地向阮玩打招呼,扬扬手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见小逍遥公懒洋洋的声音,“如果你再想勾引老子的美女,小心老子让你下半辈子去皇宫当差。”
去皇宫当差只能是太监。
“亏你睡得着!马上就要开始竞拍了,看这架势,商会不用再安排人参加……竞拍了。”
“商会平时都会这样安排吗?”
“当然。不然商会怎么赚钱……“”说到这儿,见姬天云正抚摸手上的一枚蓝玉戒指,阮玩一下子就心慌起来。
这枚蓝玉戒指是前些年在金陵拍卖场拍得的,但是一共花了小瑜亲王八百斤金子,那时候安国公还在。当时阮玩安排了两个人和姬天云竞拍,一枚只值二十斤金子的蓝玉戒指被活生生抬到八百斤。
这枚蓝玉戒指里藏着一道无与伦比的剑意,只有修炼剑术的人才能够发现,就凭这道剑意就值十一二万斤金子。八百斤,连它的零头都不够。尽管这样小逍遥公仍然向阮玩投去要吃人的目光,让一向脸皮厚的阮玩尴尬不已。
姬天云很快就被拍卖台上的大竞拍师天心所吸引,觉得她的一举一动特别像记忆中的母妃。
“你不会对这种女人感兴趣吧?”
朱朱话音未落,就被小逍遥公狠狠地踹了好几脚。
小逍遥公觉得天心的眼睛最像自己的母妃,充满了化人心肠的温柔和仁爱,当然还有那个叫“朝云”的女子。当他把目光转到小白的时候,魂海不由自主颤抖了好几下。
“这就是那个能读懂哀仙滩天碑的小白?看起来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嘛,难道他也学会了剑意?”
姬天云突然发现自己的精神能和小白的魂海有一种奇特的律动,并形成一种奇特的共振,小白魂海的精神能似乎能够被他随时取用。小白好像也体察到了这种变化,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小白感觉自己在那个金冠少年面前,整个人都是透明的,当他收起剑意,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那个叫“李十三”的守碑人走了。小白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这件事情的,早上他去了哀仙滩,他再也感觉不到那些天碑上面的神韵了。
小逍遥公去了哀仙滩,他读懂了那些天碑,然后守碑人“李十三”走了,然后天碑失去了神韵。
小白读懂了天碑,但是总觉得它的韵律连绵如大海,难道这个被称为大周第一贱男的小逍遥公读透了天碑?
正当小逍遥公感受小白的魂海消失的时候,那位叫“天心”的大竞拍师的魂海又出现了,她的精神能比小白强大得多,但是小逍遥公仍然觉得自己可以攫取和利用,但是好像不如小白那样好掌控,甚至有一种被反掌控的感觉……
似乎“天心”也注意到小逍遥公的觉察,但是她只是轻轻一笑,眼睛妩媚更柔情似水,她似乎特别喜欢这种和小逍遥公的精神能互动。
“老子难道变成老少通吃的花花大少吗?”
姬天云只是这么一闪念头,他从来不相信自己连毛都还没有长全的少年有那么大的魅力。
郑姬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紧张得几乎踹不过气来,她灵敏地觉察到在这个拍卖场至少有三股锐利的杀气。
范文伯率领他的影子杀手密布在拍卖场每一个角落,只要有任何异动,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控制局面。
就算拍卖场的顶部装了三百千牛弩,就算阮家商会把武功高绝的供奉布置在小瑜亲王周围,阮玩仍然不放心,仍然把自己的特制云铠让小逍遥公穿上。
如果小逍遥公出了问题,“问天魔刀引路玉牌”就算是卖出天价也是白搭。
李逍遥的商队一共就五个人,表面上他们是来自由之地的神秘商队。所以他们一直保持高傲和神秘,总是高深莫测的微笑,对所有人微笑,所以显得他们更加神秘。神秘总让人望而却步,甚至恐惧……
“奇宝,有德者居之。绝对不能让问天魔刀引入玉牌落入外族人手中,据说李逍遥商队已经准备了二十万斤金子,想把引路玉牌留在帝国内。”
他娘的,什么奇宝,如果没有“问天魔刀”的信息,它也就值几两。难道自由之地也想染指“问天魔刀”?这就好玩儿了。
别看拍卖大厅的人大多看起来都露出谄媚的笑容,衣着也一般。说不定就会跳出一个来,手里抓着大把大把的金票,把天下珍宝当萝卜白菜购买。
至少有十个大商队的人扮着普普通通的商人在拍卖大厅蛰伏。
“那个穿着皮裘的短矮胖商人是西蜀的人;那个高个子,对,就是那个穿着羊皮袄的家伙,看起来是不死龙城的人,实际上他来自自由之地……非常奇怪,在大厅没有一个北燕人。”
丁权正向范文伯一一汇报。
天心有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拍卖品上的本事,在她时而如莺语浅吟时而如银瓶乍破的抑扬顿挫中,几乎所有人都被她手中的引路玉牌所吸引住了。
“问天魔刀引入玉牌起拍价十万斤金子,每次加价一千斤……”天心的话引起整个拍卖场一阵狂涛。
“十万斤金子起拍,这……简直就是疯子!”
“这根本就是不想人竞拍购买嘛。”
“这个小逍遥公要干嘛,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听说小逍遥公是想坑北燕、西蜀的人。”
“也只有各个国家王室才有那个实力购买。”
但是大家的议论还未停,就听见大厅里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我出十一万金。”
“我出十五!”
“我出二十!”
“我……我出二十六万斤!”
竞买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许多人都呆住了。这还只是大厅普通商户的竞拍,包厢里的贵宾们还没有开始叫价呢。
阮玩有点儿头晕,当小逍遥公要把竞拍底价定为十万斤金子时,他就晕过一次了。他觉得姬天云不是一个疯子就是一个傻子,现在看来也许自己才是一个大傻子。
数字攀升到三十万斤时,阮玩的眼珠子差点都瞪了出来。在他的评估里,这个引路玉牌顶天了也就值十三四万斤金子。
等价格升到四十万斤金子时,阮玩的眼睛都绿了,不断地捶打自己的大腿。拍卖费用按一成提成,这就是四万斤金子,说放弃就放弃,朱朱的心在滴血啊。
燕龙云坐在包厢里,非常悠闲的喝着茶水。他喜欢这种产自南唐金陵的明前茶,怎么都喝不够。当然他还喜欢南唐的女人,怎么都看不够。
问天魔刀引路玉牌的竞拍价上升到四十五万斤金子的时候,燕龙云仍然在等待,他在等一个即将到来的机会。他手中现在有六万金票,本来有八万的,上午让姬天云勒索走了两万。燕龙云不着急,瘸子苏送来六十五万斤金子币,一共七十一万,当然他还有另外的计划,总之燕龙云有信心把引路玉牌拿下。
看到几个信使模样的人直扑小逍遥公和阮家商会少东家的包厢,燕龙云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淡淡的笑容。
“北燕南疆二十万大军向安城集结。”这是姬天云和阮玩同时收到的消息。
安城在南长城以北三十里,是一个四战之地,无险可守。先前二十年里,战神姬无为带领十五万铁卫营将士如一把尖刀钉进北燕南疆,战神姬无为对北燕人来说就是恐怖的死神,南疆北蛮人经常用姬无为吓唬调皮的小孩儿。
战神死去之后还荫护安城达五年之久。现在这种余绪似乎已经被用光了,尤其是听说南唐要派一个连毛都没长全的小孩儿来当安城州牧使兼铁卫营总管。
这就是对北燕的挑衅,是对北燕南疆三十万雄兵的侮辱。
北燕南疆的大统制燕巴尔已经被姬无为压制了二十多年,现在是他找回来的时候了。
阮玩一阵慌乱,他必须得慌乱,只有这样才能配合那个该死的小逍遥公去骗那个更该死的燕龙云。现在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想安安静静赚点儿钱的商人,阮玩的理想就是数金票数到手抽筋。但是为了赚金子,又不得不跟这些权贵打交道,所以阮玩特别厌烦,但又不得不去表演。
小逍遥公也在表演,但是表演太过太浮夸了,所以燕龙云并不相信他,所以他启动了下一个秘密方案。
“瘸子苏”是在进拍卖场之后才把六十五万斤金票交给小哲王的,因为小哲王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密令,“瘸子苏”不得不服从。
六十五万斤金子的大金票装在怀里,对谁来说都是一种大煎熬,因为他在北燕南疆有一个大家族,他有八个儿子和三个女儿,他爱他的儿子和女儿们。
现在他的身份是李逍遥,他代表自由之地。他的包厢在最东边儿,现在他非常悠闲,因为他卸去了“六十五万斤金子”的包袱,所以他也能坐在包厢里悠闲地吃着茶。
当他向燕龙云看去时,脸色大变。他想不到燕龙云在这个时候会下达刺杀小逍遥公的命令。在这种情况下,刺杀小逍遥公无疑是飞蛾扑火。
“瘸子苏”是燕龙云的死士,就算燕龙云毫无理由让他死,他也得去死。
现在他手中只有一条天青色的锦带,没有任何武器。“瘸子苏”把这条长八尺的锦带泡在茶壶里,随着一声轻喝,锦带被他抽了出来,便是一条硬邦邦的棍子,棍子上都是冰屑,“瘸子苏”的手上也是冰屑。他的“冰玉摘梅手”已经修炼到了顶级。
他的喝声和凝聚成的冰棍已经惊动了守卫的“影子杀手”。两只警告的千牛弩箭呼啸而来,钉在了“瘸子苏”的脚边,“瘸子苏”迅速放下冰棍,抓起两只婴儿粗的弩箭向小逍遥公的包厢冲去。
“瘸子苏”距离小逍遥公的包厢至少还有四十丈远,要跨过半个拍卖场才能到达,这对“瘸子苏”来说是最愚蠢的自杀。当他在空中飞到一半儿时,就被密集射过来的千牛弩箭射成了刺猬。
“瘸子苏”的死吸引了整个拍卖场的目光,“瘸子苏”似乎是为了印证阮家商会恐怖的守护能力。
姬天云的目光一直盯着燕龙云,但是燕龙云似乎非常随意,根本不在乎。
尸体重重的砸在地上,变成一只“死刺猬”,但是这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妄动,似乎这只不过是一次偶然的突发事件。“死刺猬”很快被抬走,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问天魔刀引路玉牌”的竞拍价定格在五十三万斤金子,再也没有人往上叫价。燕龙云就没有叫过一次价!“问天魔刀引路玉牌”被西蜀的商人买走了,燕龙云居然看都不看一眼,他一直在专注吃茶。
五十三万斤金子是一个足以让所有人疯狂的数字,但是姬天云并不在意,紧紧盯着燕龙云一行人不紧不慢地离去,姬天云总觉得自己错了,但是具体错在哪儿,并不知道。
购得“问天们盗引路玉牌”的西蜀商队在西蜀兵卫的严密看护下向西疾驰而去,一路闯关,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也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姬天云想看到北燕人狙杀西蜀人的场景也始终没有出现。驮着“问天魔刀引路玉牌”的马队越过石门关进入了西蜀地界,在那儿西蜀至少有十五万铁骑等在那儿。
“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一定是哪儿出来问题……”姬天云把整个拍卖过程想了好几十遍了,想得头都疼了,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探子已经汇报很多回了,燕龙云这几天都在忙购买美姬,根本就不在乎“问天魔刀引路玉牌”被西蜀买走了。
这是一场完美的拍卖,五十三万斤金子,这是阮家商会单一拍卖商品最高的拍卖价。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拍卖场小白突然生病,暴死了。据说是受到了刺激,尸体送来时脸都有些发黑了,当人还能认出是小白。
呆呆地看着尸体半个时辰,姬天云终于笑了,笑得很邪很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