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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一个提议

    头疼。

    当塞西尔有了这样的感受时,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棍子打了几拳一样,根本站不起来了。

    记忆的最后是自己被什么东西甩出去了,等到一阵天旋地转后,他才勉强反应了过来。

    霍厄斯不在他的身边。

    塞西尔懵懵懂懂地坐了起来,他的身上被霍厄斯塞了张地图,对方的意思也应该很明显了。

    “难道……出现了什么意外,所以霍厄斯大人才将我丢在这里了吗?”

    考虑到自己的能力,塞西尔也确实觉得自己实在是没什么能够做事的能力,他留在霍厄斯的身边估计永远是帮倒忙更多吧……

    塞西尔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他理了理自己看上去稍微有些凌乱的头发,总觉得喉咙带着些干涩的疼。

    就算帮不上忙……他起码也不能让自己再受伤了。

    无论如何,他必须得回到罗科老师那边去。只要和罗科老师会和了,未来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抱着这样的思想,塞西尔也急忙拿出了怀里的地图,然而当他在看到地图的那一刻,他的表情顿时愣住了。

    地图,被摔坏了……

    也是,那么大的冲击力,地图被摔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原本还能闪着点蓝光的电子版彻底破碎,变成了一块毫无利用价值的金属废料。

    这运气也太背了吧……

    对自己的运气向来习惯的塞西尔叹了口气,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

    他倒是记得这附近的路……不管怎么样,先按照记忆走一通好了。

    “你是打算找回去的路吗?”

    就在塞西尔站在原地沉思的时候,一个有些怪异的声音忽然响起。

    而那样的声音也让塞西尔微微一愣,他下意识地向后看去,一个小姑娘的身影很快映入了他的瞳孔之中。

    那是个穿着单薄裙子的女孩,从身形上来看也不过十二三岁。

    只是……那个女孩的面孔,却是谁看了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准确点来说,她没有脸,也没有头发。

    不仅没有脸,她的面部皮肤也像是溃烂了一般,只是注视着,就让人从内心生出一股怪异的扭曲感。

    “你是谁!?”

    塞西尔吓得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可他却猛地反应了过来。

    这附近就在[生命线]组织的附近,这个女孩会出现在这里,身上还穿着实验体才有的单薄防护服,身份也很明显了。

    难道……她是生命线组织里的实验体仿生人?毕竟生命线都被霍厄斯给炸了,实验体从其中逃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你被我吓到了吗?”

    似乎注意到了塞西尔有些惊恐的情绪,小女孩止住了脚步。

    她赤着脚,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何,看着有点可怜。

    “如果你不喜欢我,我就回去啦。”

    沉默了很久,小女孩忽然这样说着。

    不等塞西尔回答,她就转过身去,向着废墟的深处继续走去。

    “等一下!!”

    心中的某种预感忽然涌了出来,而塞西尔也终于在对方决定离开的那一刻忽然开口了。

    小女孩停下了脚步,她微微转过头去,有些困惑地歪了下脑袋。

    “我,我没有害怕你的意思。”

    塞西尔有些干涩地说着,同时他也缓缓站起身来,有些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刚才的那阵撞击让他的手臂泛起了淤青,到现在还在发着阵痛,

    “我只是被你的出现忽然吓到了。如果你愿意带我离开这里,对于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真的吗?”小女孩的声音有些欣喜,随后小步跑了过来,却在塞西尔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停了下来,

    “好,那我就留下来啦——”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熟悉。

    不知为何,塞西尔的心中微微一动,同时他也继续问道:

    “那个,我可以问一个有点失礼的问题吗?”

    “可以呀。”小女孩好奇地看着他。

    “你的脸……是发生了什么吗?”

    塞西尔尽量用小心的语气询问道,

    “当然,我并不是恐惧你的脸。我也算是一名研究成员,我看到过更多更为恐怖的脸……但是我不认为那很吓人。”

    就算是实验体,面部被摧毁成这样的也极为少见。

    更何况她的身上还穿着防护服,怎么看都不是正规出现的实验体。

    “因为实验失败啦。”小女孩有些摇晃着跳着脚,漫不经心道。

    “失败了?那是什么意思?”塞西尔不解。

    “就是实验失败了,我死掉了——但是又被作为废品回收了。”小女孩指了指自己,露出了一个有些恐怖的笑容,

    “我吓到了好多人哦。你不会被我吓到就好了。”

    “……”

    试验品,废品回收?

    可是她还活着??为什么就要作为[废品]被回收了??

    仅仅是因为毁容??

    莫名的,一阵极为愤怒的情感就这样涌了上来。

    身为一名前研究人员,他最为厌恶的,就是将活生生的人作为[废品]丢弃的行为……这样一个小姑娘,就算她的脸彻底毁了,难道就应该随便的被当做废品扔掉吗?

    那也未免太过分了!!

    “你等一下……”塞西尔想了一下,还是脱掉了自己宽大的外套,他主动走到了小姑娘的身边,将外套小心翼翼地套在她的身上,

    “穿着防护服还是有点明显了。”

    沉默半晌,塞西尔还是简要解释道,

    “穿厚一点好了……等一下,我看看能不能拿什么东西给你当做面具挡一下……”

    “好哦。”小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真很听话。

    塞西尔找了张面具给她戴上,同时询问了关于她这附近的路段。

    果然,这个女孩几乎对这附近的一切的状况都了如指掌,用变态一些的话来说——简直精准的和机器一样。

    “您知道这条路怎么走吗?”女孩指向了一个方向,同时用那张面具的脸看向了他。

    “这块……我应该是知道的。”

    塞西尔凝视着眼前破碎不堪的道路,喃喃自语道,

    “曾经是记得的。”

    曾经,这里还没有变成废墟的时候,他是记得的……

    而现在,这条路却让他感到陌生。

    “我告诉你一个技巧。”

    小女孩拉了拉塞西尔的衣服,示意他低下头来,同时在他的耳畔低声道:

    “只要一直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我们就能达到想要的目的地啦!”

    “太阳升起的地方……”

    塞西尔下意识地看了眼天空,过于浓稠的乌云让他几乎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更别说太阳的方向了。

    “完全看不到啊。”塞西尔无奈道。

    “以后总能够看到的。”女孩摇了摇头,

    “走吧,按照我的分析,这条路应该是距离你的目的地最近的地方,如果再晚一点的话就来不及啦。”

    “来不及是指什——”

    塞西尔的话才说一半就噎住了。

    就在不远处,几个看上去像是在抢东西的萨曼人正在骂骂咧咧地说这些什么,虽然不太清楚他们的身份,但是从他们衣服上别着的勋章来看,他们应该是来自暗巷的赏金猎人。

    是赏金猎人!!!

    塞西尔的心中顿时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涌过,他立刻拉着女孩躲了起来,有些惊恐地望向了那些男人。

    不,不止是萨曼人,还有安息人……是西区的贵族们?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在抢东西??

    从表面上来看好像是这样的。

    “我说,你们安息人占据的资源够多了吧?”为首的两个萨曼人露出了恶意的笑容,同时攥紧了手中的武器,

    “把东西交出来,今天我们还能好好说话,你们不过是一群只知道藏在西区的蛆虫,要这些面包有什么用?不如给我们几个填饱一下肚子。”

    “开什么玩笑?我们就算把面包扔了,喂给狗吃!!也绝对不会给你们这群肮脏的萨曼人的!!”另外两个安息人则露出了不屑的表情,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狗?”两个人对视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

    “哈,你们也就现在能挣扎一下了,你们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吗?末日已经来临了!!你们安息人统治的时代马上要过去了!!快给从所谓的安乐窝里清醒下吧!还真把自己当做个人物了……”

    两人的对话塞西尔并不是很在意。

    他唯一关注到的是,这几个人似乎全部都是a级别的法术印章持有者,以他的能力,恐怕很难与之匹敌。

    他必须得快点离开这里才行……

    “谁在那里?”

    塞西尔才刚刚挪动一步,掩盖着他的那块墙体就瞬间崩塌。黑发的青年心中微微一惊,他下意识地抱住了怀里的小女孩,同时用惊恐的目光看向了外面的那几道目光。

    “……哪里来的虫子?”

    在看到塞西尔的身影后,那几个人面面相觑,露出了不解的目光。

    “好像是个普通人吧?”那两个安息人有些厌恶地看向了塞西尔,

    “是来偷物资的?”

    “鬼知道……反正顺手处理掉吧,也不过是条虫子而已。”

    不!!!

    塞西尔的心中顿时被恐惧所占满,他第一时间抱起小女孩,掉头就跑,然而还没有跑多远,身后的四人就传来了嗤笑声。

    “哇,还会害怕啊……不如这样好了,我们来做个赌注怎么样?”那边的萨曼人对安息人说着。

    “什么赌注?”

    “我们来比赛好了,谁先杀了那个可怜虫,这块物资就归谁,怎么样?”

    疯子!!全部都是疯子!!!

    “你先跑!”

    塞西尔松开了小女孩,眼中溢出了绝望,

    “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快跑!!”

    “可是……”小女孩还处于茫然的状态,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让你快跑!!”

    说到底,谁关心什么萨曼人和安息人啊……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啊。

    “哗啦——”

    不等塞西尔跑几步,一股怪异的清凉感从他的身后忽然涌出。黑发的青年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头,整个人直接扑在了地面上,闭紧了双眼。

    ——然而,意料之外的疼痛感却并没有出现。

    不仅如此,他还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阵怪异的尖叫声,很明显就是那几个人的声音。

    “该死!!那是谁!?安息人??你们的同伙??”

    “我们的同伙怎么可能会攻击我们??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

    ……有人帮助了他?

    塞西尔有些艰难地睁开了双眼,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身后,却看见了一位水蓝色长发的青年,他的手指微微抬起,晶莹剔透的水流从他的指尖划过,很快向着不远处流淌而去。

    这也太强了……简直就像是魔术一样!

    是自然系的法术印章持有者?看起来好像是操控水的,可是他不记得城市里有操纵水的法术印章持有者啊,难道是从暗巷来的??

    “摩西!?”

    其中一名安息人似乎认出了眼前的男人,眼中溢出了恐惧,

    “怎么可能!?摩西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个传闻中的天才青年……被无数人窥探着法术印章的存在……

    他原本应该早就死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啊?为什么呢?”

    摩西喃喃着说着,手指却忽然收紧,而那几个人的脸上也很快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冷静,冷静点摩西!!”

    其中一个安息人还在挣扎着开口,

    “我们,我们对你并没有什么敌意……不如说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你做出过什么吧??我们都是安息人不是吗??同族的人为什么要对同族的人出手??我们之间的敌意是根本没有必要的吧!?”

    摩西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眼中似乎浮起了一些怒意。

    “哦?是吗?”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似乎是嘲讽,又像是夹杂了一些其他的情绪,

    “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够回到这里,一定是处于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呢?”

    “摩西!!冷静点啊摩西!!我们,我们可以解释!!”

    “哗啦——”

    然而下一秒,四周的水流声却更甚,不到一会,他们便感受到身体传来的岌岌可危的干涸感,挣扎的幅度也开始逐渐减少……

    死亡的阴影逐渐攀爬,而绝望的预兆也浮现在了他们的瞳孔之中。

    “好了。”

    一只白皙的手轻轻地抓住了摩西的手腕,后者微微一顿,才看向了身侧的人。

    “给他们个教训就差不多了。”

    银发的青年将手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微微一笑,

    “我还有问题要问他们呢,起码要留一口气,不是吗?”

    “那么,听从您的指令。”

    摩西微皱着眉头,但依旧将指尖的水流收起。那几个人顿时踉跄着掉了下去,脸上还带着心有余悸的惊恐。

    “欧曼!?”

    虽然不知道摩西是谁,但是塞西尔对银发青年的那张脸却是了解地深之入骨了。

    欧曼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一直在暗巷吗??不……现在出现了这么多情况,欧曼或许也和这些事情有一定的联系?

    还有和欧码长得极为相似的霍厄斯的出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欧曼甚至很有可能是来找霍厄斯的!!!

    “你好像很害怕我?”

    银发的青年这才微微垂眸,他注视着跌坐在地上,看上去狼狈极了的青年,露出了有些怜悯的表情,

    “你看上去的状况好像很糟糕呢,遭遇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吧?”

    “……”

    塞西尔感觉自己喉咙干涩的感觉愈加严重了。

    “还好。”他顿了顿,才继续道:

    “我运气很好,没有死。”

    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样啊。”欧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确实挺好的,我还以为你是遇到了什么人,然后被他救了出来呢。”

    “……!!!”

    塞西尔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加严重了。

    难道他真的是来找霍厄斯的??他知道霍厄斯之前救了自己??

    可是霍厄斯之前帮助过自己,甚至为了他遭遇了很多危险。如果欧曼想要询问他关于霍厄斯的信息,他如果就这样将对方出卖了出去,他的良心也会遭到谴责的。

    “别担心,我可没打算对我亲爱的哥哥做些什么。别搞得好像我是坏人一样。”

    望着塞西尔一脸仿佛刚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的惊恐表情,欧曼终于没忍住笑了,

    “或许你可以放松一些?毕竟现在这种情况,稍微理智一点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和我说说吧,你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有,你手腕上的逻各斯之锁,是谁给你的?”

    ……

    风似乎刮得越来越大了。

    霍厄斯有些艰难地拉起自己的兜帽,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变得极为艰难。

    该死……

    黑发的青年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泛着怪异的酸痛,就连视线也变得极为不清晰了起来。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够稍微坚持一段时间,但是没想到身体上的疲惫感居然来的这么快。

    虽然在和安德拉的对峙上,他有很小心地保护好自己。但是安德拉的能力或多或少还是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毕竟对方的能力是通过气体污染的,他多多少少都可能会被污染到。

    [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

    大概是感受到霍厄斯承受的些许痛苦,林恩才没忍住开口了,

    [我知道你着急着要找到k,但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找到他也很难打败他吧?]

    “我直接把身体交给你不就行了么?”霍厄斯面无表情道,

    “完全力量的遗产之力很轻松地就能彻底杀了他吧?这不是你一直想要追求的事情吗?我以为你会感到开心。”

    “你马上就能获得一具虽然可能坚持不了太久,但是完全可以操控的身体了,林恩,你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他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起伏,但是却莫名让林恩的内心一紧。

    [你说的对!!行了你!!你也知道你现在的身体岌岌可危啊!!你再不休息!!你要害得我直接继承一具快要崩溃掉的身体吗??]

    “管我什么事。”

    [你——]

    这时候,林恩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未能够真正地掌控住霍厄斯。

    就好像他做出的任何选择都是经过精准地衡量过的,他并不在乎失去一切,他唯一在乎的只有达成目标。

    因为绝对纯粹的目的性,也让他通常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大。

    这大概也是霍厄斯的优点之一吧。

    只是……

    林恩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乎霍厄斯了。

    不对,也不算是在乎。只是从他的所作所为上,隐约看到了一些自己曾经的影子……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只为了纯粹的目标而行动的呢?

    那时候的自己好像就是这样纯粹的人,从来不会考虑太多,只要决定了目标,就一定会坚定地走下去。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所谓的绝望。

    霍厄斯就像是曾经的他,对自己的目标坚定不移。可是一旦他视线了他的目的,却发现结果并不是他所想象的……他也会露出和自己一样极端的绝望么?

    真奇怪,分明没有任何东西足以支撑着他,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他孑然一身走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好像从来都不知疲倦。

    和他那个奇怪的弟弟相比,霍厄斯其实才是最奇怪的那个吧。

    “咳咳咳……”

    霍厄斯捂着嘴嘶哑地咳了咳,他缓缓抬起头,原本模糊的视野之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影子。

    那是一座高塔。

    可在林恩的印象里,他似乎从未在城市之中看到过这枚高塔。

    ……那座塔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是幻术构建而成的塔。”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也让霍厄斯稍稍有了些反应,侧目看向了自己的身边的男人。

    男人发尾的火红色似乎成为了这片灰色世界中的唯一一抹艳色,也稍稍刺激到了他的视线。

    “您看上去并不是很好,霍厄斯先生。”

    弗雷的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同时他也俯下身,在霍厄斯的耳侧轻声低语着,

    “我给您一个提议。起码在您的精神力恢复之前,不要接近那座塔。”

    “毕竟……那位k先生,恐怕就是在等待着您疲惫地到达那片区域,随后踩入陷阱之中呢。”

    “……”

    风沙胡乱吹拂的声音越来越小,空气似乎平和了下来,半晌,才终于传来了青年微微叹息的声音。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