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马小乐有点后悔,觉得不该说睡吉远华女人的事。吉远华本来就犯恶那事,万一邵佳媛要是讲出点啥东西,那不给葛荣荣带来麻烦么?
越想越不对劲,马小乐折回头想去找邵佳媛,得让她别乱说。不过转念一想也用不着,因为邵佳媛才不会说那些事,她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马小乐相信自己的判断,不再理会邵佳媛,安心回局里搞点材料。材料是伍家广让他整的,要他对自到农林局以来的事情做个总结,准备给他申请省农林系统个人突出贡献奖。马小乐说新的一年才刚开始,就要评奖了?伍家广说这个评比一般都在三月份,刚刚好。
伍家广这么偏袒马小乐,不用说就是因为左家良的事。左家良没能到农林局,他伍家广的位子就保住了。
马小乐对个人突出贡献奖啥的不怎么感兴趣,只想着如何把药材种植基地搞大。在这件事上,伍家广没有优势,在宋光明面前他是唯唯诺诺的。不过很多事情可以变通,伍家广给他出注意,让他赶紧先把风放出去,宣扬一下,造成既成事实。
“就是抓住主动权吧!”马小乐哈哈一笑,“伍局长,早就开始了,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去寻求优势!”
“呵呵。”伍家广见马小乐这么说,有点不甘心,本来想表现一下的,没想到力度竟然如此柔弱,“要不这样,你搞个专题报告,报道市里去,让市里点头认可了,那他宋光明还能说些啥?”
“嗯,这倒很有必要。”马小乐点点头,“伍局长,感谢提点!”
“哪里哪里。”伍家广摆摆手,“马局长你是透亮人,也不跟你兜圈子,现在我这局长的位子,完全是你的功劳。”
“伍局长可别这么抬举。”马小乐呵呵一笑,“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讲句实话,主观为自己,客观帮了你。”
“主观是虚的,客观是实的。”伍家广哈哈一笑,“我很务实,所以很感激,马局长,不是我伍家广冲动,今个儿我就这么说了,今后我绝对鼎力支持你!”
马小乐一看这架势那当然好,主动靠过来的,当然要热烈欢迎了!他不怀疑伍家广的忠诚度,因为现在伍家广对宋光明已经有恨。
“伍局长,那真是要感谢你给面子了。”马小乐笑道,“这样吧,抽个时间我请你喝酒,到时再把岳部长喊上。”
“行,不过你请客我做东!”伍家广笑道。
马小乐点点头,“那我也不客气了,恭敬不如从命,就按伍局长说的办。”
不多长时间,马小乐就安排了酒宴,岳进鸣、伍家广到场,别无他人。酒桌上,没有谁嫌人少,因为这场酒宴不在酒。酒桌上,三人算是坦诚相见,要抱成团来强基固本,而且马小乐还被推成中坚力量。
“不行不行,我一个小小的副局长,能中坚个啥?”马小乐笑拒。
“要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伍家广笑道,“马局长,凭你的关系和能力,完全可以和宋光明一较高下。”
“我不也早说了嘛。”岳进鸣道,“你的前途是阔大的!”
马小乐听到这里,端起酒杯敬了两人,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但从心里讲,他已同意,他真想和宋光明、吉远华一较高下,而且还要取得决定性胜利。
思路定了,关键看执行的能力和力度。
左家良,是马小乐决意要扳倒的,办到左家良,相当于拔掉宋光明的一颗大牙,表面上看没啥,其实影响可大。
马小乐找宁淑凤,问左家良的事有没有什么回音。宁淑凤摇摇头,说估计不会有什么动静,否则早就有了指示。
“这么说左家良还能相安无事?”马小乐极不甘心。
“那也没办法。”宁淑凤道,“照目前情况看,左家良的事比较复杂,似乎也还不仅仅是宋光明的后台。”
马小乐听了闷闷不乐,琢磨着左家良的事还能复杂到哪里去呢?反正和宋光明有关系,那么再复杂一点,就是宋光明的关系了。
“对!”马小乐想到这里恍然大悟,“肯定是他了!”
马小乐说的是市委副书记梁本国。宋光明和梁本国之间的关系,应该同左家良同宋光明之间的关系差不多。
这个分析没有偏差,的确如此。就左家良的事情,宋光明的确找了梁本国。自打那次周生强对宋光明说左家良有问题后,宋光明就开始行动了,他不得不抓紧,否则左家良出了事,他自己也有麻烦。
宋光明找了梁本国,说了左家良的问题,希望梁本国能和周生强谈谈,把事情压一压,稳一稳。宋光明直言,左家良这人其实并不可靠,得让他安然无恙,否则会有麻烦。
梁本国听宋光明这么说,憋了股火气,左家良可不可靠关他什么事?还要保左家良安然无恙,否则还有麻烦?这算什么,威胁么?他想指着宋光明的鼻子一通臭骂,可是他得忍住,在屁股没有擦干净之前,得心平气和地说话。
“光明,怎么,这点小事就沉不住气?”梁本国笑得很大度。
“梁书记,我觉得事情不小,当然,要是及时压住,也不是啥大事。”宋光明道,“所以得请梁书记出面说两句,让周生强不要盯着。”
“哦,找生强书记说说容易。”梁本国道,“我说光明,既然你说左家良不可靠,得趁早防备着点,能撇清就撇清,要不以后肯定会是个不小的祸患。”
“多谢梁书记提醒,我已经防备了。”宋光明道,“其中的利弊我早已看清,跟他那种人不能太近。”
“嗯,知道就行。”梁本国道,“生强书记那边我尽快打个招呼就是。”
宋光明放下电话,叹了口气,“他娘的,能撇清我早就撂开了,还等到现在!关键是能撇得清么!”他自语着,想起了送给梁本国的一百多万,冷笑了一声,得意地说道:“你梁本国有本事就把我给撇清了看!”
然而,这股得意劲没有保持到一分钟,宋光明的脸色就掉了下来,他把梁本国的话前后想了想,觉得梁本国对他肯定已经有所防备了,只是他还不确定,梁本国的防备有多周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还没周密到可以把他撇得一干二净的程度。
宋光明的这番想法算是对了头,梁本国早就开始着手跟他划清界限了。当初,梁本国之所以收取宋光明那一百三十多万,是因为他小舅子要开公司,刚好宋光明的那笔钱派上了用场,这一点,宋光明也知道。而现在,梁本国正解决这事,已经找工商局一个算是心腹的副局长操办,把他小舅子注册的公司了无痕迹地换掉法定代表人。这样,他就可以底气十足地把宋光明的揭发斥责为子虚乌有的事情。
但是现在问题还没办妥,所以梁本国还得有所顾忌,得帮宋光明说话。
梁本国是这么对周生强说的,有人写检举信到市里,提到榆宁红旗化工厂左家良的问题,不知道县里有没有动静。周生强说有,反贪局的人找过他,谈过。
“周书记,这个问题你怎么看?”梁本国笑呵呵地问。
周生强不是傻瓜,梁本国亲自过问此事,那肯定是要有说法,“梁书记,这事我还在考虑,拿捏不准。”
“哦,我也考虑了不少。”梁本国道,“我觉得稳定压倒一切,先稳定后发展,发展是头等大事嘛,而且县里刚好处在领导变动时期,更要谨慎行事。”
“嗯,梁书记你说得对!”周生强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拿捏准了!”
“呵呵!”梁本国也笑了起来,“周书记,这只是我一点小小的个人看法,希望不要左右了你的想法。”
“梁书记你谦虚了,你的看法就是指示!”周生强这么说,是想让梁本国知道这是一个人情,更是一个相互间可以深层次交流的基础。
梁本国是个领情的人,对周生强的态度很满意,特意问周生强不干书记后想到哪里。周生强也不含糊,说反正不想去政协。梁本国哈哈一笑,说那就是人*大了。
周生强以笑作答。
梁本国说好,他有数了。
事情算是办妥了,梁本国给宋光明去了电话,让他放心。宋光明只感谢了一遍,说言谢不在多,关键看回报。
放下电话,宋光明一声冷笑,“能两条腿走路就不单腿跳,就算你梁本国不帮我说话,我宋光明照样保住左家良!”
宋光明哪来这么大底气?
吉远华!
宋光明在保左家良的事情上,这次是出了大力,吉远华不是有亲戚在省里么,别人没用上,他用上了。
吉远华在省里的亲戚是他奶奶的侄子,叫窦成功,是省审计局局长。吉远华和他表叔窦成功这层关系,说远很远,拐一个大弯;但说近也很近,一小步就能踩过去。其实亲疏关系,都是靠平日的联络,吉远华就认准了他这个表叔,经常打电话问候,深得表叔喜欢,所以,吉远华要他帮忙找周生强说说,假装跟左家良有点关系,有些事情能过去就过去得了,不要那么较真。
窦成功快退休了,做事不用考虑太多,也就答应了,不过他先没有直接找周生强,而是找通港市审计局局长,让他探探周生强的口气,如果有的谈,再直接找。
周生强对此当然没有啥说法,点头了。于是,窦成功才电话联系了周生强,客套话一大通,倒没说多少左家良的事,但周生强知道里面的规则。窦成功还为吉远华说了好话,希望周生强多多提点他这个表侄。
周生强呵呵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