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庆幸,担心是多余的,马小乐并没看到范枣妮的人影。
这时,邢睿过来告别,还伸出手和马小乐握了握,“马局长,很高兴认识你,我们采访了那么多会议,包括现场会,还从来没有像你今天主持得这么活跃呢,有这种创新的理念,相信你在工作中也会做得很好!就拿这次沼气推广来说吧,我希望早日能拍成个专题片,没准我们还能拿去评新闻大奖呢!”
“哦,谢谢你对我的夸奖。”马小乐笑道,“我也希望你们能以此获得新闻大奖!”
邢睿走了,忽闪过一片穿心的香味。马小乐好像还有点依依不舍,不过姚婧一番意味深长的笑,让他打了个愣,回味了过来。
葛荣荣也过来了,“马局长,我跟单位车子走了。”
“哦,好的,你慢走啊。”马小乐点点头,“你们单位有车子,也省得我安排了。”
“你安排给姚记者吧。”葛荣荣看了看姚婧,道:“姚记者,采访的素材还不够呐。”
“也差不多了,过一会我就走。”姚婧很礼貌地和葛荣荣打着招呼。
葛荣荣有点不情愿地离开了,马小乐松了口气,好歹送走一个,如果葛荣荣也缠他一会,那可不怎么好处理。
“马局长,不请我到你办公室坐会?”姚婧抱着膀子,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不如改天吧。”马小乐笑了笑,“车上不是说了么,你得赶紧回去赶稿子,别耽误明天见报,我可告诉你,我就重视你们报纸啊,至于电台、电视台啥的,我可没啥兴趣。”
“那刚才咋听你跟邢睿说得那么好?”姚婧撇嘴道,“还要专题片呢,那我要不要给你来个专访?”
“姚婧,别那么认真,多大点事啊。”马小乐笑道,“干啥事不得要点面子上的事,难道我要当着邢睿的面说,去吧,我不怎么在乎你们电视台的新闻报道。”
姚婧听了这话歪嘴一笑,“马局长,我也就随便说说,你别太认真。”
“行了,你赶紧回去写稿吧。”马小乐见姚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催促道,“要不这样,等你写完稿子,我请你吃个饭。”
“好啊!”姚婧笑道,“这稿子,腹稿都打好了,很快的。”
马小乐也不管快还是慢,叫来一辆小车,让姚婧进去坐了,送回报社。
姚婧一走,马小乐赶紧联系范枣妮。到办公室打电话一问,她说在县委宣传部,要不也没地呆。
马小乐说他刚回来,马上就去找她。
十分钟后,马小乐出现在县委县政府大院门口,他不想进去,便打电话让范枣妮出来。
“咋不进来呢。”范枣妮道,“进来坐坐呗,顺便介绍下我们的邵部长给你认识认识。”
范枣妮说的邵部长,叫邵佳媛,宣传部副部长,是个很干练的女性,但看势头和风头,比部长还牛。原因不用多说,女人比男人有某方面的优势,只要套到上面一根系子,就能最大程度地呼风唤雨。
马小乐想想,多认识点人也不错,便进去了。
穿过大院,刚来到楼下,碰上了吉远华,他夹着个小包从楼上刚兴冲冲地蹿下来。
吉远华一看到马小乐,小小地意外了下,不过马上就堆出了笑脸,很热情地打着招呼,“哟,这不是马大局长嘛,听说你回来了,本想找个机会给你庆贺一下的,无奈最近事情多得离谱,整天忙,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吉主任,哦不,应该喊你吉大县长了!”马小乐笑道,“我知道你事情很多,哪里能麻烦你呢,所以回来后也一直没和你联系。”
两人说得都是屁话,带着股味儿,不过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嗅”出来。
“吉大县长,往后还希望能多多支持我的工作,没有你的支持,恐怕我是站不住脚的。”马小乐很认真地盯着吉远华的眼,“好像我一直都不太稳当,可能就是因为缺少了你的支持!”
“马局长你说啥话呢。”吉远华似笑非笑,边挖鼻孔边道:“我这点能力,说支持谈不上,顶多就是配合一下。”
“吉县长,别谦虚,你不是想推脱吧。”马小乐觉得吉远华的嘴脸越来越令人憎恶,竟然在他面前抠起了鼻屎。
这明显是鄙夷不屑!都说官场要阴、要隐、要忍,这不憋屈人么!马小乐抽了抽嘴角,今天还就不信这邪门儿!
马小乐不信这个邪门儿,是有原因的。他并不是太在乎自己身处的官场,前面说过了,他觉着不走官道也不错,下了官道踏商途,去搞搞工程生意也挺爽。只要找谭晓娟,不愁赚不到钱,还有,保护伞也还可以,有甄有为呢。有这么多资源,去做生意比当官肯定还逍遥自在!
无所谓,即无所惧。
“吉县长……”马小乐刚开口,被吉远华打断了,他显然没有注意到马小乐面部表情的变化。
“别喊我县长……”吉远华刚说了一句,又被马小乐打断了。
“吉远华,我说你怎么回事,鼻子里灌了人屎还是猪屎?”马小乐微仰着脸,眯着眼道,“你抠啊抠啊的,咋就没个完呢!”
这话,吉远华是万万没料到的,他嘴巴张着,惊得手指头插在鼻孔里都没拔出来,“马小乐,你,你说什么?”
“我说不知道你鼻子里灌人屎了还是猪屎,咋就抠啊抠啊的,没个完呢!”马小乐放高了声调,“这回可听清楚了?还要不要再听一次?”
赤脚的不怕穿鞋的,马小乐一点儿都不含糊。
吉远华是怎么也没想到,马小乐竟然这么不按常规出牌。本来他以为,马小乐当了农林局副局长,早晚还是要落到他手里,等马上他当了副县长,工作上的机会多着呢,那还不是提溜来提溜去地拿捏么。可没想到,让他怎么也没想到,马小乐竟然跟流氓无赖似的,这可真是让他无所适从。
“马小乐,你,你文明点!”吉远华看看四周,他怕被别人撞见,丢面子。
“嘿嘿……你说我不文明?”马小乐一阵冷笑,“跟你讲文明,那就是对文明人的不文明!吉远华我告诉你,别他娘的在我面前摆谱,就你,一个小副县长,算个鸟吧玩意儿。实话跟你说吧,从开始我就瞧不起你,之前跟你客气,是看在葛荣荣同学的面子上,谁知道你不识趣,还真以为自己是根葱,在我面前摆啊摆的,信不信我割了你啊!”
面对马小乐的“豪言壮语”,吉远华彻底萎了,他还不敢和马小乐硬拼,一来拼不过,二来觉得就算是能拼过,那损失也会比马小乐大,犯不着。
“你,你有种!”吉远华抬脚离开,趁着还没有人围观。
“哈哈……”马小乐大笑起来,“吉远华你给我想着,以后在我面前不装必、夹着尾巴,我还当你是个人!”
这番话爆发得相当畅快,马小乐觉得对吉远华好几年的怨愤,一下都奔涌了出来,泄得一干二净,很爽很顺很痛快!
看着吉远华消失在拐角,马小乐惬意地淬了口唾沫,“狗日的,啥时装必啥时收拾你!”说完,进了大楼,在宣传部办事员的引领下,敲开了副部长邵佳媛的办公室。
范枣妮正坐在沙发里跟邵佳媛熟聊呢,面前看着一杯香喷喷的茶。
“马小乐,从窗户口看到你老早就进来了,咋这么晚才到?”范枣妮问。
“哦,碰到了吉远华,骂了他个装必的!”马小乐还没等邵佳媛说话,就先大咧咧地坐进了沙发。
这个举动,让邵佳媛很意外,范枣妮也很惊讶。
“哦,忘了,骂得激动,还没问候邵部长呢!”马小乐笑嘻嘻站起来,“邵部长,让你见笑了。”
“呵呵,没事没事。”邵佳媛微微一笑,“早就听说马局长这个人物,没想到还真是与众不同。”
“邵部长,你还夸他呢,我看他今天不正常。”范枣妮对马小乐挤挤眼,“马小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以前哪,以前是我一直在装,现在不装了。”马小乐嘿嘿一笑,“范大记者,我算是看透了,装的人活着累,尤其是官场,个个虚伪着呢,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还以为自己很高深,其实就是一装出来的必而已。”
“小乐!”范枣妮拉下脸来,“怎么说的,邵部长在这里呢。”
“邵部长是个好干部,好干部喜欢听真话。”马小乐笑道,“邵部长,我的话没错吧?”
“呵呵,那当然了,讲真话的干部才是好干部,马局长你就是。”邵佳媛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说不出是啥喜是怒。
“听着了没,范大记者,邵部长光明磊落,没啥的。”马小乐笑道。
“中午喝多了吧。”范枣妮似乎很不赞同马小乐的这番言行,“喝多了就休息呗,还来干啥。”
马小乐看看范枣妮,笑笑没说话,得给范枣妮点面子啊。
范枣妮不好意思地对邵佳媛笑了笑,“邵部长,我这老乡就是怪,你别见怪。”
“不会,怎么会见怪。”邵佳媛道,“挺率性的,很好,当局长不错,个性局长!”
又简单说了几句,范枣妮拉着马小乐一起走了。她的借口是要回村里,马小乐有点东西请她捎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