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芒姐姐有想去的地方吗?”言卿正问。
“我哪里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姐姐这可是第一次下山呢,就想到处走走看看,决定了落脚点就给你飞剑传书!”金芒笑盈盈的说,她在苗儿山刚刚化形就跟着言卿正他们进了秘境,如今刚刚出来,自认也对人间有了一定的了解,便特别想去人间游历一番,满足自己旺盛的好奇心。
“一切小心,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言卿正嘱咐道。
“放心,姐姐会小心的。”金芒上前拥抱了言卿正一下,眼眶潮湿,她算是比较冷血的,可几年生死相依的感情也不是白处的。
金芒潇洒的走了。
三人目送她离开,裴行也深吸一口气道:“老夫也该走了。”
“裴前辈…”关于修行,裴行指导过容澈,所以他对裴行心存感激。
“如果真的有溯魂草,了却了心愿,老夫也许还会来找你,但愿那个时候,你已经摆脱困境。”
容澈点点头,他这次接触了修者的世界,见证了玄门的强大,对他的眼界提升大有益处。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体内的屠戮魔尊是他和言卿正之间的绊脚石,不解决这个问题,他和她之间就永远存在着巨大的天堑。
他的确没有仙根,但是魔尊却一直在改变他的体质,让他能够修魔。所以当初在苗儿山言卿正给他洗经伐髓丹才会有那么大的副作用,因为虽说吸收的都是灵力,但是修魔和修仙到底是不同的。
裴行也回了家乡,转眼间四个人只剩下了言卿正和容澈。
“我们也走吧。”言卿正叹了口气,离别总是容易让人伤感,她早已不是十年前离家的时候那样单纯,离别的滋味她早已尝够,可惜,离别的滋味人这一生都不能避免。
人和人总在相聚和分离中兜兜转转,真正能够形影不离厮守一生的,有几个?
其实对于归途,言卿正心里有些忐忑,先前任性妄为要退婚的是自己,如今想要跟容澈再续前缘的也是自己,虽然一向自在惯了,可是总觉得有点儿对不起父亲。
呃,虽然其实父母自从相认之后也什么都没说……
好吧,也许只有自己在纠结?
她转头看了一眼容澈,他骑马果然英姿飒爽。
言卿正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来,人生得意须尽欢,其实一切都很好解释,小的时候懵懂无知定下亲事,回来后不愿意盲婚哑嫁就退了婚。再后来两个人在苗儿山历经生死,终于处出了感情,所以又决定在一起了。
嗯,很好,很完美。
对吧,姻缘是什么?
姻缘就是需要在对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
容澈习惯了端正的姿势,即便现在也是一样。
他一向能够达成自己的目标,不论是劝说皇上,还是攻城略池,只要是他想做的,都能做到。
然而,在去往苗儿山之前,他是真的抱着必死的决心的,而且他也的确九死一生。就在那个时候,那个坚毅如他都已经放弃了希望的时候,身边这个女孩儿如同一个仙女一般出现在自己眼前,救了自己一命。
那个时候,不仅仅是自己的心,就连自己的命都已经属于这个女孩儿了。
天可怜见,秘境之行让女孩儿终于把自己放在了心里。
这是他心底最殷切的期盼,却不是他的既定目标。
是的,真心不能作为目标,那不是按部就班或者步步为营就能赢得的。
虽然没有跟女孩儿确认过,但是他们已经心心相印,他回去后会再次去言家求亲,这一次不会再让女孩儿主动,他要全天下都知道,自己的一颗心都系在这个女孩儿的身上。
京城有女孩儿的家人,也有自己的家人。
虽然皇上既是家人也是主君,但是他还是有些惦记着皇兄。
容澈从没见过先皇,他唯一一个认识的皇上就是皇兄,而这个皇兄跟其他史书上记载的皇上都不同,不是那么正经,不是那么严肃,甚至都不怎么威严,可是大臣们却十分的拥戴他。
那是因为他有种让人不由自主服从的魅力。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思乡心切。
太阳照射在宽阔的官道上,暖洋洋的,正如二人此时的心情。
“我从来都不知道,令尊令堂的修为那么高,从前他们在京城可真是低调。”容澈想起要去求亲,就想起了言夕夫妻,在秘境中再见才知道这两口子居然这么厉害!
“京城也没有什么需要动用灵力的时候啊。”
容澈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问。
“怎么了?”
“如果你留在京城,也会这样吗?”他问的忐忑。
言卿正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那是自然,修者如果决定留在凡世,必须接受封印,封印一个境界的修为,并且承诺不能无缘无故对凡人出手,这才会被容许留在凡世的。否则你想啊,就如同在战场上一方只是普通凡人士兵,另一方却是修者,只需要几个人就可以抵挡千军万马,那不乱了套!”
容澈神色复杂的点点头。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赶路吧。”言卿正也心事重重,临行前,丰泽在远处对着她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这让她感到很是不安。她怕如果一直聊天,会让容澈察觉自己的心思,便提议快点儿赶路。
容澈不疑有他,两人便策马狂奔。
皇上自打知道容澈要回来的消息,就每天都抽时间在皇宫高高的城墙跟前眺望一段时间。
当然,他总是失望的回宫去了,因为他总是兴致勃勃的、步履轻快的走上城墙,然后一两个时辰后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走下城墙,步履沉重。这个样子就连大内总管红纹都看不下去了,一颗心也跟着皇上的表现起起伏伏。
这直接导致了东城门备受关注,每一次有人骑马而来都被人围观。
皇上的期盼让刘管家也坐立不安,他终于跑到城外的十里亭去眺望自家主子去了。
“王爷!”刘管家喜极而泣,看着由远及近的容澈二人,老泪纵横!
他不会认错的,那么挺拔的姿势,那么娴熟的技术,都是轩亲王的标志。
这两年刘管家真是备受煎熬啊,王爷生死不明,坊间都有人拿他的生死做了赌注,而且赌他死的人更多一些。轩亲王府动荡了一段时间,好在有皇上时不时的提起轩亲王,太子殿下时不时的亲临轩亲王府,稳定人心,轩亲王府才能维持到现在。
容澈看到刘管家也很激动,只不过他面无表情惯了,只在言卿正面前才会有大一些的情绪波动和表情,此时也只是下了马顿了顿点头道:“辛苦你了。”
刘管家差点冲上去抱着他的大腿,可是生生止住了,自家王爷是个什么性子他还是知道的。
“见过……呃,言七小姐。”容澈侧身让出言卿正来。
“刘管家,好久不见。”言卿正笑笑。
“奴才见过言七小姐!您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刘管家抹了把脸上的眼泪鼻涕,对着言卿正神色复杂的说着,也不知道后一句话是在说谁。
“走吧。”容澈翻身上马,刘管家赶紧也跟在他们后面骑着马,小心的说:“皇上天天盼着您回来,说您已回来就请您入宫去,王爷您看……”
“知道了。”容澈淡淡的说,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送言卿正回家。
“我没事的,要不你先进宫面圣吧。”言卿正觉得刘管家的表情有些为难。
“不打紧。”容澈却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把礼仪规矩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那个轩亲王了。
两人进了走过城门,众目睽睽之下徐徐前进,一直到崇文大街,言府大门外。
芸儿和菁儿在门外迎接到言卿正,容澈下马怔怔的看着女孩儿,自从两年多前上了苗儿山,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分开,他很舍不得,但是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女孩儿回家。他想着要赶紧办完不相干的其他事,早点来言府求亲。
“你回去吧。”言卿正在关大门之前,回头看了他一眼。
“嗯。”容澈点点头,看着言府大门关闭,这才对刘管家说:“回府。”
“可是王爷,皇上让您第一时间进宫去……”刘管家提醒道。
“这个样子进宫有失体统。”容澈才不会这么风尘仆仆的进宫去见皇兄,这个样子被他看到了,会笑话他一辈子!
刘管家还能说什么,只能跟着走。
容澈的回归让轩亲王府所有下人都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下人们奔走相告,得知王爷回来了,知足和常乐激动的在主院里恭敬的候着,但是却浑身颤抖,眼眶通红。
容澈跟他们打了招呼,道了声辛苦,就沐浴更衣,重新换了亲王的服饰,乘坐马车进了宫。
宫门守卫已经得到了命令,轩亲王的马车可以直接驶进皇宫,在御书房外停下。
容澈下了车,抬头愕然见到九五之尊的皇上,他的亦兄亦父的皇兄,居然站在了御书房的台阶之下等着他,看到他从车厢探出头来,居然亲自走过来伸手要扶他下车!
容澈赶紧跳下马车,省略了下马蹬这一步骤,直接跪地道:“臣弟罪该万死,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还愣了一下,活着回来已经是奇迹了,怎么还罪该万死了?
“臣弟擅自出走,弃大军于不顾,让皇上担心,让大军混乱,臣弟任性妄为、罪该万死!”
皇上深吸一口气,亲手扶了容澈一把:“你给朕起来!”
容澈哽咽,皇上的声音……带着好浓重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