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下的罪行是不会消失的。
少女理了理耳畔的长发,目光微闪。
“赎罪大概是这世上最滑稽的事情了。”
纤尘不染的白发落在纯白大地上,织就同样的纤尘不染,好似这片沉寂的空间从来都不曾存在过名为罪恶之物。
云杳神情平静,盯着地面上浅白色的影子看了一眼,状若无事道:“忘记了,才会有新的开始,不要后悔了。”
“我们这是在自欺欺人。”关山琼月伸手探向光幕,指尖在触到幕中人的前一刻却又停了下来。
“云杳,你看,她在害怕。”
关山琼月知道的,那种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跟着每个性情迥异的生灵在命运的游戏里轮回了一次又一次,即使拥有了足以自保的力量,亦非是一朝一夕能消散不见的。
要怎样才能让她不再害怕,一直都是困扰着众人的大问题。
云杳没再计较关山琼月的称呼问题,看着光幕中蜷成一团的一大一小两个团子,少见地沉默了很久。
“让小辈不再害怕,就是我们这些当长辈的该做的事情。”
身后响起一道低沉暗哑的嗓音,关山琼月下意识转身,“秋师兄。”
秋枫走上前朝云杳行了一礼,又与关山琼月打了个招呼。
“事情都办妥了。”见云杳没有理会自己,秋枫把手中土褐色的小册子递给了关山琼月。
“琼月,你看看这个。”
“这就是神之典?”关山琼月略显吃惊地接过仅有自己巴掌大的小册子。
很难想象,这般又薄又破的小册子竟然是传说中记载了众人所处世界的秩序与规则的存在。
关山琼月尝试着打开它,然而薄如蝉翼的书页纹丝不动。
“没用的,翻不开的。”秋枫摇了摇头,“我过来的路上给四师弟确认过了,这确实就是神之典。”
“这里面写了些什么?说起来大师姐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关山琼月死了那么多回,还是第一次见到神之典,心中难免好奇。
“不清楚,非神明所选择之人,无法得见其真容真貌。”秋枫轻叹一声,取回了神之典,“大师姐忧心阴渠木的长势,要去看看。”
所幸也不远,估摸着再过一时半刻就能到了。
像是才瞧见了地上多了个人一般,秋枫刻意忽视了灰袍上数个清晰可见的鞋印,面带嫌恶道:“这玩意怎么在这儿?”
“师尊说,他是大功臣,你和大师姐到时候别把人给打坏了。”关山琼月绷紧了脸。
“他算是哪门子的大功臣?”秋枫的面色更加难看了。
“跑腿是我们跑的,打架是洛水之子打的,人是白寸心偷出来的,他干了什么?凭生了一张嘴、花言巧语张口就来?”
这世上,秋枫见过的无用之人是多,但要论比名为青雀的少年还要废物的人,那绝对是世所罕见。
秋枫真的很难很难理解,一个人到底要软弱无能到什么地步,才能放任自己做出诸般不要脸面之事。
偏偏那个人,生来就是高天的云。
他却自甘堕落去了尘埃里。